书香小说网 > 双龙记 > 第五章笑无心

第五章笑无心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里店。

    是靠近南陵县的一座小乡镇。

    乡镇虽小,但因位于官道要路,故而往来行旅客商,倒也络绎不绝,镇上的街市也颇为繁荣。

    古往今来,似乎都有着一个不变的定例。

    那就是——

    凡是位于官道要路口的镇市,不论它多么小,镇上开设的茶楼、酒肆、客店,都要比普通的镇市上多。

    当然,这完全为了便利于往来行旅客商,但,这种地方,也唯有这一行生意比较兴隆好做,容易赚钱。

    因是,这座三里店。

    名义上虽叫做三里店,其实它的街道,依着镇名,顶多只能打个对拆,最长不过一里许左右。

    一条通直的大街,从街头一眼可以直望街尾。

    街道两旁,商店林立,但,其间的茶楼,酒肆、饭馆客店,却占了总数的三成以上。

    兴发楼。

    是这座三里店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家“兴发楼”不但卖酒,卖饭,卖茶,而且还兼营着客店的生意。

    人生“衣、食、住、行”四大要件项目中,这家“兴发楼”竟兼具了两项,因此,其生意之鼎盛,已是可想而知。

    于是,财源滚滚而入,也正合乎了他的店名“兴发”之意。

    时刚过午不久。

    三里店上来了一位少年美书生。

    他,穿着一身白衣,胯下白马,配着银鞍银蹬,人更生得丰神俊逸,貌胜潘安子都,潇洒脱俗出尘。

    这位少年美书生是谁?

    甭说,他正是那被少林、丐帮,极端尊敬的侯大公子——侯天翔。

    他一进入镇头,立刻就引起了镇上很多人和那些过路的行旅客商的注目,大家心中都在暗忖:“这位公子好俊的相貌人品”

    侯天翔,他神情悠闲地安坐在马背上,任由白马徐徐前行。

    蹄声“得得”那缓慢而有节奏的音响,终于在“兴发楼”的门前,悄然静了下来。

    这种地方,虽然位于交通要道,平日里往来的行旅颇多,但,像侯天翔这等翩翩绝世佳公子般的俊品人物,几曾见过?

    尤其是一般市侩小人,店伙计的眼中,更认为这种俊品人物,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当朝权贵的少爷,起码也是富豪士绅的爱儿。

    这种公子哥儿,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怎敢怠慢。

    是以,白马才在“兴发楼”外停住,店堂内立刻像一窝风似的抢步奔出了四名店伙计,一个个全都哈腰躬身谄笑着说道:“公子爷,您请下马,我们这儿要什么有什么,楼上的雅座,既干净又清静,侍候也最周到。”

    侯天翔微笑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背,望着那名牵着马缰辔的店伙计笑说道:“伙计,我这匹马,嘴很刁,麻烦你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喂它,回头我一定重重的赏你!”

    这名店伙计一听说马要用最上好的黄豆拌好酒,就越发的认定这位贵公子的来头出身必然非常之大。

    因是,不由更加眉开眼笑,恭敬地哈着腰,谄笑地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公子爷,您请放心,小的知道了,最上好的黄豆拌最上好的酒,绝对错不了。”

    侯天翔点头一笑,跨步入店登楼。

    三名店伙计,狗颠屁股般地紧紧跟随在身后。

    侯天翔并没有依着店伙计的意思招呼进入雅座,却在靠窗临街的一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店伙计当然不敢多说话,免得引起这位贵公子的不高兴。

    于是,三名店伙计,立刻忙着擦桌子、倒茶、送水,拼命的巴结侍候。

    当然,他们如此巴结侍候的目的,是希望这位贵公子算帐的时候,能够出手大方,多赏他们点小费。

    大概是因他们巴结得太过火了些,旁边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平的冷“哼”骂道:“哼!狗眼看人低的混帐东西。”

    这骂话的声音不低,店伙计们听到了,楼上所有的客人也听到了,自然,侯天翔也听得很清楚。

    侯天翔目光微转,已经看清了骂人的是左边一张桌子上,六个横眉竖眼的凶恶大汉之一。

    他眉头微皱了皱,望着其中一名店伙计笑着说道:“谢谢你们,你们别只顾招呼侍候我一个人了,还有其他的客人,快去多侍候些,回头我算帐给小费时,你们放心,每个人都有一份,决不会得少了一个人的,我这里只要有一个招呼就行了。”

    那名店伙计一听,连忙哈腰谄笑着说道:“是,是,公子爷,您多大量包涵,谢谢您。”

    说罢,便和另一名店伙计,依言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剩下一名店伙计侍候着,侯天翔便向他点了酒菜,这名店伙计立即飞快的奔下楼去,亲自到厨房里特别关照,替侯天翔张罗酒菜去了。

    侯天翔进入“兴发楼”不久。

    镇头上又来了一位白衣白马,配着银鞍银蹬的少年美书生。

    这位美书生比先前的那位美书生年纪轻了些,但,一张脸蛋儿,比先前的那位更俊,两只眼睛黑白分明,也更亮。只是,没有先前的那位潇洒,而且,气度上似乎也差着了点

    在这位少年美书生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匹黑马,黑马背上,则是个一身青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美书僮。

    显然,这是主仆二人。

    不但这位白衣美书生俊美无比,令人羡煞,即连青衣书僮,竟也是一位万难选一的俊美少年。

    想来他如果不是个书僮的身份,如果换上一件儒衫的话,必然也是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无疑!

    只可惜,他不是。

    他生来命薄,为人书僮,真委屈了这副俊逸清秀的好相貌,实在令人替他惋惜!嗟叹!

    先行入镇的那位白衣白马书生,神情悠闲,马行从容。

    那气度,那风华,更给人一种深刻难忘的好印象!

    但是,这主仆二人可就不同了,他们给人的印象虽也很好,却远不如先前的那位,气度,风华,也令人有着不如之感。

    这主仆二人纵马飞驰如风,而且马身上都见了汗,分明已经过一阵子的长程疾奔而来。

    看情形,他主仆二人,可能身有着急事!

    进入镇头,主仆二人虽然轻勒了勒马缰,略略控制了些马的奔行速度,但,仍是非常之快。

    马到“兴发楼”门前,二人竟忽地一收马缰,突然停住,目光瞥视了旁边拴着的白马一眼之后,二人互望着微点了点头,脸上同时浮现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接着一齐翻身下了马背。

    这主仆二人是谁?

    他们正是那葛玉凤姑娘和侍婢兰儿。

    此刻,甭说“兴发楼”店堂内早又飞奔出四名店伙计迎了上来。

    店伙计一面接过主仆二人手里马缰绳,哈腰谄笑的招呼着,心里一面暗暗觉得奇怪不已,忖想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哪来这么巧的事情,两位书生相公,不但都长得出奇的俊,而且又都穿着一身白衣骑着白马,配着同样的银鞍银蹬”

    店伙计心里暗忖中,葛玉凤姑娘已和兰儿二人,一前一后举步入店登楼,两名店伙计连忙随后跟上。

    主仆二人上楼之后,目光略一掠扫,便在侯天翔对面不远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两名店伙计,自是毫不怠慢的抢步上前擦桌子,忙着倒茶拿水招呼侍候,蛤腰问道:“公子爷,您要点什么酒菜?”

    这时,侯天翔点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

    姑娘目光一瞥侯天翔的桌上,道:“照那样来两份好了!”

    店伙计一听,不由暗伸了伸舌头,心想:“我的乖乖,照样来两份,一份五两多银子,两份就是十一两银子,又是一位阔财神爷,看来我们今天是交了财神运了”

    他心里暗想着,口中已是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公子爷,您请先坐息一忽儿,小的这就替您送上来。”

    当姑娘主仆二人登上楼,甫在楼门口现身之际,侯天翔就不禁微微一怔!

    自然,原因并不是侯天翔看出了她主仆二人的身份,而是兰儿的一张脸孔,在他的记忆里,有着似曾相识之感。

    但,这感觉,电闪之间,也就释然了。

    因为,他微一怔神间,虽然立刻就想到了兰儿,但是,这青衣书僮嘴唇角边上,有一粒珍珠大的红痣,而兰儿却没有。

    不过,他那锐利的目光,却看出了二人的特异之处。

    那就是,这主仆二人,不是一般普通的文弱书生书僮,二人均有一身颇为不低的武功造诣。

    蓦然!

    楼梯一阵“蹬蹬蹬”急响,楼门口出现一个一身红衣红裙,背后斜背一柄长剑,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红衣少女,在侯天翔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她,正是曾在青甘小道上,骑着一匹红马,经他身旁风驰电掣般,犹如一团红云似地飞驰而过的那位红衣少女。

    为了她,他曾经戏弄了追踪她的“阎王堡”的五名手下。

    那五名恶徒,竟敢使用歹毒霸道的暗器,因而激怒了他,施展神功罡气,震回他们发出的什么“追命弹”“阎王刺”

    结果,那五名恶徒,虽是自食其果的丧命在他们自己的绝毒暗器之下,但,却使他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天山三剑”几乎误会他是“阎王堡”的属下,费了许多唇舌才解释清楚,并且还和“天山三剑”结下了一点小过节。

    对于这种小过节,自然他是决不会介意放在心上,也决不怕“天山三剑”会找他报复的。

    因是,他一见红衣少女突然出现在楼门口之时,一时不由微感意外地朝红衣少女微笑了笑。

    他的笑,是毫无意思的,也是无心的。

    但,他虽是笑着无心,而红衣少女和旁坐的葛玉凤姑娘,却是见者有意。

    葛玉凤姑娘是芳心微微一震!顿时暗暗生起一股凄然的意味,也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

    红衣少女则和她截然相反,但可也不是高兴。

    她认为,这白衣书生的相貌人品虽然俊逸出众,但,他的笑,是不怀好意的,是轻浮的。

    她把他认做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放荡轻狂的纨绔子弟。

    因此。

    红衣少女立时柳眉一挑,秀目陡瞪,娇喝道:“嗨,你笑什么?”

    她一身红衣,鲜艳夺目。

    当她一出现楼门口之时,立刻便引起了整座楼上客人的注视.

    她一声娇喝,众人的目光也就不禁立刻随着她的视线,好奇地一齐投射到侯天翔的身上。

    侯天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红衣少女是在向他喝问,但是,因为她的这种口气很不友善,心里感觉得很不是味道,而且,楼上这么多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地投射向他的身上,使他为之大感窘迫。

    他非常明白,在这种情形下,最好是不开口,不说话,便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否则,如果想解释,只有更糟。

    反正他问心无愧,他的笑,是出于没有一点意识的。

    于是,他神色从容而镇静,目不斜视的自斟自饮着。

    对于红衣少女的喝问,装作听而不闻的,不予理睬,对于众人向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视而未见。

    红衣少女见他如此神态,芳心不禁更加有气,竟抢步走到桌前,伸出纤纤五指,指着他娇喝道:“嗨!你是聋子么?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红衣少女一只纤手玉指,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来,指着他,他想不理睬她,不说话也是不行了。

    无可奈何。

    只得猛一抬头,似乎陡地一惊地,张口发出一声惊“呵”道:“呵!姑娘是和在下说话吗?”

    红衣少女没好气地道:“不是和你说话:难道还和别人说话。”

    侯天翔故意轻“哦”了一声,道:“实在荣幸之至。”

    话锋一顿,站起身来,朝红衣少女拱拱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请问姑娘有何见教?”

    红衣少女见他这种神情态度,不禁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只好绷着一张粉脸儿,娇嗔地说“我问你,笑什么?”

    侯天翔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姑娘就是为这个在生气么?”

    红衣少女道:“错,你必须回答个理由出来,否则,我决不饶你!”

    侯天翔忽然正容说道:“在下请教姑娘,一个人有他自己的自由没有?”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有。”

    侯天翔从容地道:“那么我笑,该是我自己的自由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姑娘一个什么理由呢?”

    红衣少女不由一呆,旋即娇喝道:“不行,你一定要回答我一个理由!”

    侯天翔道:“那么我也要请姑娘回答一个理由。”

    红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什么理由?”

    侯天翔道:“要我回答你理由的理由?”

    红衣少女道:“我的理由就是你为何要取笑我?”

    侯天翔道:“姑娘,我请问,你怎知我是在取笑你呢?”

    红衣少女道:“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赖么?”

    侯天翔道:“姑娘,我再请问,如果姑娘不看我,便就不知道我是在笑姑娘了,对不?”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那还用说,我要是不看你,当然不知道你是在笑我了。”

    侯天翔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误会了。”

    红衣少女不禁愕然一怔,问道:“我怎么误会了,难道你不是笑我?”

    侯天翔道:“当然不是笑姑娘。”

    红衣少女道:“有理由吗?”

    侯天翔道:“当然有!我和姑娘素昧平生,从未见过一面,无缘无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笑姑娘呢?此其一。”

    红衣少女问道:“其二呢?”

    侯天翔笑了笑,道:“其二是因为姑娘看了我,才会发生这种误会,产生这种错觉”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这话也就是说,姑娘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别人也就能够产生这种错觉,姑娘,你懂吧?”

    红衣少女似懂非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你是笑我,那是因为我曾看你,如果别人也看见你笑,便也会认为你是笑他对不?”

    侯天翔忽地一拍手掌,笑说道:“对极了,我的意思正是这样。”

    红衣少女微一沉吟,道:“如此,你实在不是笑我的了?”

    侯天翔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并没有任何可以笑姑娘的理由,而姑娘也没有任何引我发笑的原因,是不?”

    红衣少女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理由。

    她明眸一转,却变得好奇地问“那么,你究竟是笑什么呢?”

    侯天翔道:“我是偶而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故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恰巧姑娘走上楼来,又偏巧的看了我,因而才引起这场小误会,惹得姑娘为此呕气,我心里实在感到非常,的抱歉!”

    红衣少女忽然天真的一笑,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既然都已经说清楚,我就不怪你,你也就别再说什么抱歉客气的话了。”

    话锋一顿,问道:“你想的是什么事情,那么好笑,能告诉我吗?”

    侯天翔道:“是童年时候的一点事情。”

    葛玉凤姑娘和兰儿在旁一直静静的凝神听着,听到这里,二人心里都不禁感到十分好笑,忖道:“他真鬼,分明全是鬼扯淡的谎话。”

    但,红衣少女却信以为真,显得非常高兴地道:“童年的回忆,那一定是件很有趣,很甜蜜的事情了!”

    侯天翔点点头,脸上忽然带着歉然的神情,道:“但是,我很抱歉,这件事,是我心底的秘密,我实在不能告诉姑娘。”

    红衣少女那天真的姣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幽幽地说道:“既然是你心底的秘密,那就只好算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另一张空桌子上,缓缓坐下。

    那时候,凡是在茶楼酒馆内当店伙计的人,眼皮子最杂,最亮,做人也最是机灵乖巧不过。

    他们见过红衣少女虽然生得很姣美,但一个单身姑娘家竟敢在外面行走,背后又斜背着一柄宝剑,就知必是江湖上的女英雄,女侠客之类的人物,说不定是个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红粉女魔头。

    因是,红衣少女在向侯天翔找麻烦时,他们心中虽然非常焦急地替侯天翔担心,但,却没有一个敢出面说一句话替侯天翔解围,只是瞪着一双眼睛,远远的站在一边望着,干着急。

    此刻,他们一见红衣少女已被侯天翔说得消失了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无话可说的自己走到另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心中都不由得高兴地暗赞道:“到底是念书人,会说话,真了不起”

    暗赞中,已有两名店伙计急步上前,一面小心翼翼的招呼着茶水,一面哈腰陪笑的问道:“姑娘,您要点什么?”

    红衣少女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似是心不在焉地道:“随便。”

    店伙计一怔,随又陪笑地说道:“姑娘,请问您是吃饭,还是吃酒。”

    红衣少女秀目陡地一瞪,道:“你-嗦的什么,随便就是随便。”

    店伙计不由皱皱眉头。

    突然,侯天翔忽地轻声一笑,道:“喂!店伙计,你们这里有‘随便’么,给我也来上一份吧!”

    店伙计闻听,起初是一怔,旋即明白的摇摇头,道:“公子爷,您多包涵,小店里有酒有菜有饭,可就是没有什么‘随便’。”

    红衣少女不是傻子,一听侯天翔的话,芳心便已雪亮,这是针对她的“随便”而发的。

    她立时不由秀眉微挑,但,当她正想开口斥叱这个先前曾使她芳心生气,此刻已渐生好感的白衣书生时,只见白衣书生竟已望着她微微一笑,抢先说道:“姑娘,这间店不够大,没有‘随便’,你就委屈些儿,另外要点什么喜欢的吧!”

    葛玉凤姑娘听得心中暗道:“他真爱多管闲事”

    兰儿却向她低声说道:“小”

    葛玉凤心中陡然一惊,连忙用眼色止住了兰儿话声,低声道:“不要多说话。”

    那红衣少女被侯天翔抢先一着,把怒斥叱他的话被挡了回去,并且还被他这几句说得忍不住发出一阵咯咯娇笑道:“这个人倒很有意思得很”

    话锋微微一顿,明眸轻转地望着侯天翔笑说道:“你替我想想看,我该要点什么吃的好?”

    侯天翔忽地一摇头道:“饮食各有所好,胃口各有不同,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又不知道,姑娘你还是自己点吧。”

    红衣少女笑道:“不要紧,你点什么就吃什么好了,看样子,你必定出生富贵之家,你们富贵人家最讲究吃的了,你点的,想来绝对差不了的,一定非常好吃。”

    侯天翔摇摇头道:“不行,姑娘,你还是自己点的好,不然,我点的如果不合姑娘的口味,姑娘纵是不理会我,我心里也会感觉不安的。”

    红衣少女明眸微微二转,笑问道:“你点的那些菜,都很好吃吗?”

    侯天翔道:“我自己认为还可以,不过,对姑娘,我就不敢说了。”

    店伙计插口说道:“那是小店最上等的酒席菜,那位公子爷便是照着这位公子爷的样子要了两份。”

    说着,并用手指了指葛玉凤的那一桌。

    红衣少女秀目扫视了葛玉凤姑娘一眼,朝姑娘盈盈地笑了笑。

    一双明眸又转望着侯天翔笑问道:“我便也照你那样来一份好吗?”

    侯天翔无所谓的道:“那就随便姑娘了,不过”

    话锋微顿了顿,接道:“姑娘如果觉得不合口味时,可不能抱怨我!”

    红衣少女点首一笑道:“这和你无关,你放心好了!”

    说罢,转向店伙计道:“照样来一份,要快。”

    店伙计连忙哈腰答应道:“是,是,姑娘,小的马上就绐你送上来。”

    话未落,人已飞快的奔下楼去。

    红衣少女忽又望着侯天翔嫣然微笑地道:“适才我错怪了你,真对不起。”

    侯天翔故意一怔,装作不解的问道:“姑娘,什么事呀?”

    红衣少女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刚才我责问你的事情。”

    侯天翔轻“哦”了一声,笑道:“哦!那没有关系,过去了就算了。”

    红衣少女明眸微转了转,正想向侯天翔问什么时——

    忽然。

    蓦听得一个沙哑的破嗓子声音说道:“二哥,看来这嫩雏儿是喜欢上那个书呆子了。”

    接着,便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五弟,你吃干醋了,是不?”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很高很大,立刻引起了全楼上的客人的注意。

    原来这说话的二人,乃是六个凶眉恶眼的大汉中的两个。

    只见那被称作五弟的大汉,一双贼眼,灼灼地望了红衣少女一眼,嘿嘿一声怪笑道:“二哥,凭良心说,这嫩雏儿浑身好像有一股火辣辣的劲儿,很使小弟动心,真想尝尝鲜!”

    那被称作二哥的大汉道:“五弟,我看你还是稍稍忍耐,别动脑筋吧,这嫩雏儿有刺呢!”

    五弟哈哈一笑道:“二哥,这个你就外行不懂了,这种事情就是要有刺的才好,才够刺激,越够刺激,也才越有味儿,否则,便味同嚼蜡,兴味索然,没有意思了,嘿嘿”一声“嘿嘿”之后,接着又道:“二哥,这个嫩雏儿一来,我就看上心痒了,你也别想拦我,这个鲜,我是要尝定了。”

    另一个左脸上有着一道寸许多长刀疤的大汉,忽地哈哈一声大笑,接口道:“老五,你的见解实在高明,三哥我佩服你!”

    老五眼睛一眯,道:“三哥,你帮我的忙不?”

    三哥笑道:“帮你巡风?”

    老五点头道:“可以不?”

    老三哈哈一笑,道:“没有问题,三哥答应了。”

    这时,楼上的客人虽然不少,但,除了这六个大汉之外,便再无其他江湖人物,因是,对于这“老五”的话,虽大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却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明其意之所指。

    蓦地。

    老三老五突见眼前白光一闪,立刻齐地发出一声惊叫:“唉呀”

    二人同时伸手从各自脸上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鱼刺。

    六名大汉目睹鱼刺,心中全都不禁凛然一惊脸色陡变.

    鱼刺细如牛毛,既柔且软,竟能用以伤人,显见这出手暗算之人,内家功力之高之精纯,分明已臻上乘。

    但,这鱼刺是由何方打来的,六名大汉因为谁都没有注意到,故而也无一人知道这暗算之人是谁?

    一名满面虬须的大汉脸色一变之后,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这酒楼上,竟还隐有高人,能以细鱼刺当作暗器伤人,功力身手,可见决非无名小辈,不过”

    话锋微顿“嘿嘿”一声冷笑,道:“这种行径,却是有点不大光明!”

    说罢,两只凶睛猛瞪,精光激射电闪地向四面扫视了一眼。

    没一个人答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虬须大汉复又一声冷笑,沉声说道:“朋友,你既然暗算伤人当然也敢承认,如果你不是个鼠辈,便让俺‘沂蒙六义’兄弟见识见识你!”

    原来这六名横眉凶眼的大汉,乃是江湖人称的“沂蒙六恶”

    “六恶”均为绿林大盗出身,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彼此臭味相投,遂结为异姓兄弟,在山东“沂蒙山”中安窑,自称“沂蒙六义”

    老大赛钟馗徐大刚,老二过天星周子高,老三小瘟神汪平,老四黑玄坛马猛,老五花花太岁袁明义,老六赛诸葛梁不凡。

    “六恶”自结拜以后,在江湖上便同行同止,遇敌动手,不管你人多人少,总是一拥齐上。

    由于他们精练有合击之术,在江朔道上,一般同道,对于他们“沂蒙六恶”莫不有点忌惮头疼,有着“不好斗”之感。

    因此,凡是与“六恶”有关连的事情,一般江湖同道,大都忍让三分。也就更养成了“六恶”在江湖上的为恶作歹骄横狂傲!

    今天,在这座酒楼上,他们再也意料不到,竟有人胆敢暗算他们,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赛钟馗”徐大刚话声甫落,那正在吃饭的假书生葛玉凤姑娘,忽地微微抬头,望了“赛钟馗”一眼,口中发出了一声轻笑。

    “赛钟馗”正因为无人出声答话,心中有火无处发。

    葛玉凤一声轻笑,何异是一根导火线。

    只见“赛钟馗”立时凶眼猛地一瞪,精光电射地怒视着

    这位易钗而弁的假书生,沉喝道:“书呆子!你笑什么?”

    葛玉凤姑娘双眉挑了挑,道:“怎么,阁下,小生连笑笑都不可以么!”

    “赛钟馗”道:“不可以。”

    葛玉凤姑娘皱了皱眉头,道:“如此,阁下未免太横,也有点凶得太过火了吧。”

    “赛钟馗”浓眉一竖,忽地哈哈一笑,道:“俺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俺也就是那么凶,怎么样?书呆子,你不服气,是不是?”

    葛玉凤微微一笑,道:“阁下,我请问,你可是官府?”

    “赛钟馗”道:“不是。”

    葛玉凤又问道:“阁下可是当今皇帝?”

    在“赛钟馗”徐大刚的眼里认为,这个白衣美书生,人品虽然很俊秀,但,样子神情,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绅人家的公子哥儿,决不会是身怀上乘武功之土,那出手暗算老三和老五的武林高人,

    是以,他也根本没有把这位易钗而弁的假书生放在心上,或者有丝毫的怀疑。

    故而他心中虽因不知那出手暗算老三老五之人是谁,有着怒火欲发无从,但,一听姑娘这种傻头愣脑般书呆子的话,不觉感到十分好笑,哈哈一声大笑,问道:“书呆子,你看俺像皇帝么?”

    葛玉凤姑娘摇摇头道:“当然不像。”

    “赛钟馗”道:“俺虽然不像皇帝,但却比皇帝厉害。”

    葛玉凤道:“你比皇帝厉害有什么用,小生岂能怕你,而且也不相信你真的会比皇帝还要厉害的。”

    “赛钟馗”哈哈一笑道:“你不怕俺,俺就要你怕俺,不准你笑,你不相信,俺也非叫你相信不可。”

    葛玉凤突然脸儿一绷,倔强的道:“我就偏不怕,偏不相信,也偏要笑。”

    说罢,还故意的仰起脸来,放声哈哈一笑。

    “赛钟馗”双睛陡瞪,凶光激射。

    看这样子神情,心中的怒火显然就将发作了。

    老六“赛诸葛”梁不凡,突然嘿嘿一笑道:“老大,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你和他生气做什么,让小弟来教训教训他算了。”

    “赛钟馗”望了梁不凡一眼“哼”了一声,道:“好吧,老六,你先告诉他俺们兄弟是千什么的,然后再教训他一下好了。”

    梁不凡点了点头,神态从容地站起身子,走到葛玉凤二人桌前,目光冷冷地望了主婢二人一眼。

    然后“嘿嘿”一声阴笑,道:“书呆子,你可知道,俺兄弟向来有个规矩。”

    这梁不凡的外貌长相,在“沂蒙六恶”中,乍看起来,似是比较清秀的一个,但,实际上,他那獐头鼠目的样子,却是最为阴险深沉狡凶之人。

    葛玉凤望了梁不凡一眼,眉间微皱了皱,问道:“什么规矩?”

    梁不凡阴恻恻地一笑,道:“凡是触犯了俺兄弟的人,比不听官府,皇帝的话,罪名还要更大的。”

    葛玉凤问道:“是个什么罪名?”

    梁不凡简短而冷峻的道:“死罪!”

    葛玉凤似是蓦然一惊,道:“这么厉害?”

    梁不凡冷“哼”了一声,道:“不然,俺们也就不会得比皇帝还厉害了。”

    葛玉凤脸上露出一副惶然之色地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想要杀死小生了?”

    梁不凡又“哼”了一声,道:“现在你知道怕了吧?”

    葛玉凤惊惧地道:“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你们就要随便杀人,难道一点都不怕王法吗?”

    “王法?”梁不凡不屑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王法算是什么玩艺儿,它只能管管普通的老百姓,焉能管得了俺们兄弟。”

    说时,满脸尽是一股骄狂跋扈的得意之色。

    那副傲然的神态,好像天下虽大,却已无人管得了他们似的。

    葛玉凤心中不由暗骂道:“狗东西,回头我要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一些厉害,也来免太辜负了我这一身武学了!”

    姑娘心中虽在这样暗骂着,面上神色却做作的呆了呆,问道:“连王法都管不了你们,那你们又是干什么的呢?”

    梁不凡狂傲的道:“俺兄弟是江湖上的好汉。”

    葛玉凤似是这才明白地轻“哦”一声,道:“哦!你们六位原来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小生倒失敬了”

    话锋微微一顿,忽地正容问道:“你们尊姓大名呀?”

    梁不凡道:“你别问了,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葛玉凤微微一笑,道:“你说说看,小生也许知道。”

    梁不凡道:“你认识江湖朋友?”

    葛玉凤道:“认识一个。”

    梁不凡道:“他叫什么名字?”

    葛玉凤道:“他叫”

    话锋忽地一转,问道:“这才我好像听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什么‘沂蒙六义’,是么?”

    梁不凡点点头道:“不错,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多问。”

    葛玉凤忽然微一皱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这就奇怪了?”

    梁不凡微微一怔,问道:“奇怪什么?”

    葛玉凤皱着眉头道:“在小生的记忆中,似乎只听说过有‘沂蒙六恶’,可从未听说过什么‘沂蒙六义’”

    话锋一顿,忽地目注梁不凡问道:“阁下,你们可就是那‘沂蒙六恶’么?”

    梁不凡脸色微微一变,喝道:“谁告诉你‘沂蒙六恶’的?”

    葛玉凤淡淡地道:“当然是小生的那位朋友了。”

    梁不凡沉声喝问道:“快说,他叫什么名字?”

    葛玉凤神情从容的,缓缓说道:“他有个非常响亮,但也很长,很有趣的外号。”

    梁不凡急两道:“是什么外号?”

    葛玉凤道:“叫做叫做”

    梁不凡接道:“叫做什么?”

    葛玉凤想了想,道:“叫做什么‘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

    梁不凡脸色不禁勃然一变!霍地后退了一大步。

    其他坐着的五恶,一听这名号,心中也全都不禁悚然一惊,脸上陡地变色,目射惊异地望着葛玉凤。

    葛玉凤目光一扫“六恶”的脸色神情,心中不由暗自点头道:“看来哥哥在江湖上的名头,真的实在不小”

    她心中暗忖未已,只见梁不凡满脸惊容地望着她问道:“尊驾是一蛟龙的朋友?”

    葛玉凤微一点头,尚未答言。

    假书僮兰儿忽地插嘴说道:“不错,我们公子和一蛟龙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们也认识一蛟龙的吗?”

    梁不凡不由愕然一怔!

    “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乃是新近成名江湖“神风铁骑旅”的首领。

    据说此人年纪不大,一身武功精深高绝,天生神力,一双钢掌,力能担山,掌能碎碑,勇猛无匹。

    他虽是新近成名江湖,只不过二年不到的时间,但,已是声威如雷,名动天下,江湖黑白两道,几乎无人不知。

    “神风铁骑旅”本是十多年前,突然出现江湖的一个组织,但是,其生命却如昙花一现般地,前后不足三年的时间,便又突然消失隐逝。

    为了什么?

    这件事情,直到十多年后“神风铁骑旅”二度出现江湖的今天,江湖上,仍然无人知晓其中的内情。

    “神风铁骑旅”二度出现江湖,在这位年青的首领领导下,虽才只二年不到的时间,但,其声威势力之强大雄壮,却实在惊人。

    到目前为止“神风铁骑旅”的属下分布之广,已遍及长江沿岸一带数省之内。

    梁不凡想不到旁边的书僮忽然如此问他,觉得如是回答认识,自己兄弟从未见过此人,若是回答不认识,这么一个威震江湖有名的人物,自己兄弟竟不认识,似乎有点丢人。

    因此,他虽然外号“赛诸葛”在“六恶”中是个有名的“智囊”但,面对着“一蛟龙”的朋友,一时之间,也不禁感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兰儿聪明绝顶,一见他愕然一怔的神情,已知他是不认识,但却轻声一笑地故意追问道:“阁下,认识不认识?你倒是回答说话呀!”

    梁不凡眼珠一转,正要回答说话时。

    突然,一声有如银铃般的“咯咯”娇笑陡起,

    那红衣少女竟然忽地插口娇声说道:“小管家,你问错了人啦,那‘神风铁骑旅’的首领,在江湖上是位何等威名赫赫的人物,凭他们‘沂蒙六恶’的这块料,怎能认识那样的朋友呢,你要他回答你,那不是要他丢人吗?”

    “六恶”闻听,脸色不由齐地陡变,凶睛猛瞪,精光激射如电。

    梁不凡倏地一声沉喝道:“丫头,凭你也敢轻视俺们‘六义’兄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红衣少女又是“咯咯”一声娇笑,道:“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凭你们‘六恶’兄弟就是想给一蛟龙提鞋,只怕都还”

    她话未说完,四恶“黑玄坛”马猛霍地站起身来,一声怒喝道:“丫头住口,你竟敢如此瞧不起俺们兄弟,想来定有不凡的武功身手了,你且先接你四大爷一招看!”

    话声中,人已离座,大踏步走近红衣少女桌旁三尺地方,探臂伸掌,五指齐张,抓向红衣少女的肩上。

    红衣少女秀眉微挑,口中一声冷笑,娇躯一闪,人已离座避开,才待出手施展师门独特的拂穴截脉手法,给这“黑玄坛”一点苦头吃时。

    蓦地眼前白衣人影一闪,那自称一蛟龙的朋友的白衣少年书生,已飘身拦在她身前,冷喝道:“尔等真想在这酒楼上动手欺人么!”

    俊面冷凝,话声更是冷峻如冰,

    冷喝声中,儒袖轻轻一拂“黑玄坛”立被一股大力强劲推得立足不住,往后退了一个大步。

    “黑玄坛”马猛,他做梦也意想不到,这个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是位身怀上乘功力的内家高手。

    他被书生儒袖一拂之力,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之后,神情不由骇然一呆!

    梁不凡见状,心中不禁凛然一震,旋忽哈哈一声大笑:

    “想不到阁下竟是真人不露相,俺们兄弟都看走了眼了,当面不识高人,实在嘿嘿!”

    话锋微顿,一声“嘿嘿”之后,双睛忽睁,注视着书生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书生心念一转,立时朗声说道:“小生姓侯名玉。”

    她竟用侯天翔的姓,将自已的姓名截头去尾,用了中间的一个“玉”字。

    梁不凡拱拱手道:“原来是侯大侠,失敬,失敬,在下‘沂蒙六义’老六,姓梁字不凡,外号人称‘赛诸葛’”

    话锋一顿,接道:“请问侯大侠,真和一蛟龙是朋友吗?”

    侯玉道:“阁下可是不信?”

    梁不凡干咳一声道:“在下怎敢不信!”

    侯玉冷冷的道:“那为何还要多问?”

    梁不凡嘿嘿一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些,免得”

    侯玉忽地截口道:“阁下问不问清楚都是一样,阁下也用不着免得什么了,反正你们‘沂蒙六恶’兄弟,和我也绝对拉不上丝毫关系交情!”

    梁不凡脸色微变了变,嘿嘿一笑道:“侯大侠,你这话不以为说得太过绝决,令人难堪过火了么?”

    侯玉冷然一笑道:“阁下要以为是,我无可厚非,不过”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我说的确是事实。”

    梁不凡目光瞥视了侯玉桌上的一小堆细软鱼刺一眼,心念忽然一动,轻咳了一声,目注侯玉的俊面,问道:“侯大侠,请恕在下冒昧,适才那两根鱼刺,可是侯大侠您看得起俺们兄弟的赏赐?”

    侯玉冷“哼”了一声,冷然微一点首,道:“不错,怎么样?”

    坐在一边的老三“小瘟神”汪平,老五“花花太岁”袁明义二人,陡地一齐挺身站起。

    梁不凡一见,连忙朝他二人摇摇手,阻止地笑说道:“三哥,五哥,你们且请稍安毋躁!”

    “沂蒙六恶”兄弟,对于这个素有“智囊”之称的六弟,心里向来钦服,一切事情虽都以老大“赛钟馗”徐大刚为主,但,事实上,任何问题莫不先商计于梁不凡,对于梁不凡也无不言听计从。

    是以,老三“小瘟神”老五“花花太岁”一见六弟朝他们摇手阻止,便即一声不响的坐了下去。

    梁不凡轻咳了一声,望着侯玉道:“侯大侠,在下请问,俺兄弟可会开罪你侯大侠?”

    侯玉道:“没有。”

    梁不凡又道:“在下再请问,过去俺们兄弟和侯大侠可有什么过节难过没有?”

    侯玉冷冷地道:“要是有,你们现在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梁不凡嘿嘿一声阴笑,道:“那么侯大侠一定是认为俺们兄弟很好欺了?”

    侯玉淡然一笑道:“小生并无此想。”

    梁不凡脸色忽地一沉,道:“侯大侠,俺们兄弟既然没有开罪你,又和你毫无什么过节难过,在下倒要请教你侯大侠,为何竟出手暗算,伤俺三哥五哥?”

    侯玉忽地轻声一笑,道:“梁老六,小生我请问,你长一着耳朵没有?”

    梁不凡一怔,道:“侯大侠此话何意?”

    侯玉脸色一寒,道:“我请问,你们那位宝贝老五,口中不干不净,说的是人话么?”

    梁不凡怔了怔,道:“但,那和你侯大侠并无丝毫关系,你何大侠何必”

    侯玉蓦地截口喝叱道:“住口,我问你,江湖上最忌的是什么?什么是为万恶之首?”

    说时,声色俱厉,双目神光有如两道寒芒霜刃般地逼视着梁不凡。

    梁不凡心头不禁猛地一颤,情不由已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虽然外号“赛诸葛”是“六恶”兄弟中有名的“智囊”但,于这种无可遁词理由的情形下,也不禁被责问的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忽闻一个清朗的声音缓缓说道:“江湖上最忌淫人妇女,万恶以淫为首。”

    侯玉眉头忽然微微一皱,含笑说道:“兄台高人雅士,何必代这种恶贼答话。”

    原来这清朗的声音,正是发自侯天翔之口。

    侯天翔本不想开口多管闲事,但因这位和他一样穿着打扮的白衣少年书生,不但人品俊逸,而且武功身手亦颇不凡,心中早生“惺惺相”之感,后来听他自称姓侯,恰巧和自己同姓,不由顿生结纳之心。

    是以,乃才趁着梁不凡无法回答的机会,接口回答,俾便借此和侯玉结识相交。

    侯玉语声一落,侯天翔立刻微微一笑,道:“侯兄责问之言,正是他们那位老五的理短剑疤之处,别说他只是个‘赛诸葛’,纵是那真诸葛亮再世重生,只怕也无词以答呢,所以小生才代他实答,免得他揭自己兄弟的剑疤,打自己兄弟的嘴巴不好么”

    话锋微顿,忽地转向梁不凡含笑说道:“阁下,你说小生这话可对?”

    梁不凡眼珠儿转动,干咳了一声,道:“不错,阁下说得很对!”

    侯天翔笑了笑,又道:“那么阁下应该要好好的谢谢小生了。”

    梁不凡脸上闪过一丝阴毒的笑意,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在下确是应该好好的谢谢阁下才是。”

    口里说着,人已迈步走向侯天翔的身前,拱手一揖施礼道:“多谢阁下,在下这厢有礼了。”

    侯天翔见状,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生只不过是随便说着玩玩,阁下怎么便认真的谢起来了。”

    梁不凡忽地一声冷喝道:“书呆子,你与我躺下吧!”

    脚下突地前跨一步,右手陡伸,出掌如电地拍向侯天翔胸前。

    侯玉眼见梁不凡脸上掠过一丝阴毒的笑意,迈步走向侯天翔,就已知梁不凡不怀好意。

    虽然,她心中认定侯天翔身怀武功,但,在未得到证实之前,她可不敢十分大意,不小心提防万一。

    因此,梁不凡走近侯天翔身前时,她即已暗中运功凝劲,蓄势戒备。

    另一边,兰儿和红衣少女,似乎也看出了梁不凡的不怀好心,全都暗暗凝功戒备,以便随时出手。

    在这种情形下,梁不凡出掌虽是冷不防,而且快疾如电,但又如何能够得手。

    蓦闻喝叱之声暴起,侯玉,兰儿,红衣少女三人已同时出手,掌指齐施的击向梁不凡。

    尤其是侯玉点出的一缕指风,劲疾凝厉无伦地击向梁不凡的右手腕脉。

    梁不凡如不赶紧缩腕撤掌,他的手腕定被指风击穿,从此报废!

    不用说,他的手掌自然也就无法击实侯天翔的胸前了。

    同时,兰儿和红衣少女二人的两双手掌,也飞快地向他后心击到。

    梁不凡心中不禁骇然大惊。

    知道自己一时未及深思,妄想把这个书呆子先击毙掌下,以为泄愤,而引来这么大的危机。

    此刻,如不赶急撤身退避,一只右手报废还是小事,只怕立将亡命当场!

    于是,他不但飞快地缩腕撤掌,避过侯玉那缕凌厉的指风,同时,更身形一跃,横跨三尺,躲过了兰儿和红衣少女的两只手掌。

    梁不凡遇险,其他五恶,因事先毫无准备,故想出手抢救都来不及,只有干瞪着眼发急。

    直到梁不凡脱险,五恶这才惊魂甫定地齐皆轻吁了口气。

    这时,侯天翔似乎被吓得虚脱了似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望望梁不凡,又望望侯玉,兰儿,红衣少女等人,直是发呆。

    兰儿已站立在他的桌旁,见状不由关心地问道:“公子,你吓着了么?”

    侯天翔翻了翻眼睛,缓缓地长吁了口气,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人心实在大险恶可怕了”

    话锋微微一顿,接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兰儿微微一笑,道:“公子请别客气,我们是应当的。”

    红衣少女目视侯天翔嫣然一笑,道:“以后你如果再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躲开远一点,千万别再开口多话了!”

    侯天翔点点头道:“是,是,姑娘说得对极了,在下当谨记在心。”

    “沂蒙六恶”本是骄凶的人物,先前他们因为听侯玉说是“钢掌神力铁骨一蛟龙”的朋友,他们自知惹不起这位“神风铁骑旅”的首领,乃才对侯玉一再容让,免得因侯玉而和一蛟龙结仇。

    但是,经此一来,不禁全被激起了凶性。

    老四“黑玄坛”马猛为人性情最为凶暴,他首先忍不住一声大喝道:“混帐书呆子,你欺人太甚,你四大爷今天要不把你摆平这座洒楼上,也就枉在江湖上称雄道号了!”

    说罢,便即双掌交错,大踏步的向侯玉逼近!

    侯玉双眉上挑,俊脸凝寒地一声沉喝道:“站住!”

    喝声震人耳膜心弦。

    “黑玄坛”心神微微一颤!停步伫足,喝问道:“混帐小子,你有何话说?”

    侯玉冷冷地道:“你们真要动手一战?”

    “黑玄坛”道:“俺们‘沂蒙六义’难道就是任由人欺负的!”

    侯玉点点头道:“好,这里不是动手之处,你们不妨说一个地方,今夜二更时分,小生定必前往赴约,和你们一战!”

    “黑玄坛”马猛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借机拿腿开溜?”

    侯玉双眉一轩,喝道:“废话少说,要是不信,现在就走也无不可!”

    “黑玄坛”道:“到什么地方?”

    侯玉道:“随便,只要是荒野无人之处就行。”

    “黑玄坛”马猛倏地转向“赛钟馗”徐大刚问道:“老大,你看怎样?”

    徐大刚浓眉一皱,转望着“赛诸葛”梁不凡道:“六弟,你的意思如何?”

    梁不凡微一沉吟,阴声一笑道:“姓侯的,镇外往南十里,那边有一片树林坟场,你要是有胆,今夜二更,俺们兄弟就在那里候驾如何?”

    侯玉一点头道:“好,不见不散!”

    梁不凡嘿嘿一笑,道:“死约会。”

    红衣少女接道:“希望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后事。”

    梁不凡阴恻恻的一笑道:“姑娘,希望你也好好的准备准备。”

    侯天翔忽然朗声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

    声音倏地一顿,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啊!”一声轻“啊”之后,突又朗声说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天明。”

    说罢,竟又望着梁不凡问道:“梁阁下,你说对不对?”

    梁不凡鼠目闪动,嘿嘿一笑道:“很对,很对,阁下要不要跟着去瞧瞧热闹?”

    侯天翔点头哈哈一笑道:“当然,当然,小生”

    红衣少女突然阻止地接道:“你最好别去。”

    侯天翔一怔,道:“为什么?姑娘!”

    红衣少女道:“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瞧的。”

    侯天翔道:“小生可不这么想。”

    红衣少女道:“你怎么想?”

    侯天翔道:“打斗拼战的场面是很紧张刺激热闹,看来非常过瘾的,也是我们念书人极少能够看得到的。”

    红衣少女道:“你这话虽是事实,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侯天翔就像是个固执的书呆子,摇摇头道:“不!不!我非去不可。”

    红衣少女生气地娇嗔道:“你这人,真是”

    侯天翔飞快地接道:“姑娘,你请别生气,我去,不光是看热闹,还有另外的道理。”

    红衣少女道:“另外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说说看。”

    侯天翔一笑,正容说道:“姑娘,你们是去决斗,是不是?”

    红衣少女道:“嗯,不错,怎样?”

    侯天翔又道:“决斗就必须公平,是不?”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应该公平。”

    侯天翔笑了笑,道:“公平的决斗,就得有个公正的见证,对不对?”

    红衣少女明白了,笑道:“你的意思是顺便去替我们双方做个公正的见证,是么?”

    侯天翔忽地拍掌哈哈一笑,道:“对极了,姑娘,你不会再反对我去了吧?”

    红衣少女摇摇头道:“不!我还是反对!”

    侯天翔一怔,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道:“我比你更有道理。”

    侯天翔道:“什么道理?小生愿闻其详。”

    红衣少女忽地咯咯一声娇笑,道:“你呀,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侯天翔怔了怔,脸色忽地一沉,道:“姑娘,小生可不想和你开玩笑,你必须说出个道理来,小生怎地是个书呆子了?又哪里呆了?”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

    侯天翔“哼”了一声,道:“姑娘不该开玩笑,无缘无故的侮辱念书人。”

    红衣少女笑道:“我这是侮辱你了?”

    侯天翔道:“如果不是,请说出道理来。”

    红衣少女明眸转了转,道:“我说你不管是去瞧热闹也好,做双方公正的见证人也好,只要你去了,便正合了他们的心意。你懂吗?”

    侯天翔摇头道:“小生不懂,姑娘这话说得似乎很玄。”

    红衣少女笑道:“说你是书呆子,你不承认,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又不懂,而且还说我这话说得很玄,我真就不晓得你的脑筋是做什么用的?”

    侯天翔道:“当然是念书用的。”

    红衣少女道:“除了念书以外呢?”

    侯天翔正容朗声道:“处理天下国家大事,为国家效力!”

    红衣少女点首微笑的道:“你很有志向,也很有豪气,不过”

    语锋顿了顿,接道:“对于眼前你自己的事,我希望你能多用点脑筋,就像你将来处理天下国家大事一样,好好的处理,也好好的考虑一下!”

    侯天翔似乎当真在用脑筋了。

    他皱眉深思了片刻之后,忽地轩眉望着红衣少女道:“我明白了。”

    红衣少女道:“你明白,就不要去了!”

    侯天翔摇头道:“不,我还是照去不误。”

    红衣少女道:“你是真明白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想到?”

    侯天翔道:“他们正要杀死我,我去了,恰好给他们机会,对不?”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看来你倒是真明白了”

    语锋微顿,接道:“你一点都不怕么?”

    侯天翔的目光瞥视了侯玉二人一眼,笑道:“有这位侯兄主仆和姑娘你在,小生还有什么好怕的!”

    红衣少女秀眉微皱了皱,转向侯玉道:“侯相公,你以为如何?”

    侯玉微微一笑道:“那就让他同去好了。”

    红衣少女道:“我只怕我们万一照顾不了他。”

    侯玉笑了笑,道:“我想可能不会要紧吧。”

    语锋微顿,含意深长地转望侯天翔笑问道:“是么?阁下。”

    侯天翔心中不由微微一怔,只得连连点头道:“也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