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血海深仇 > 第十一章黑白二伞

第十一章黑白二伞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向四周望了望,但见人影飞跃.纷至杳来,不下一二十人,迅疾地向钓台集中,她十分焦急,也不知为了什么,她暂时放弃了注意敌人,反到祈盼地向北边眺望!

    “希望那位怪婆婆没走远!希望那位怪婆婆这时就回转来!”

    “枯木教”的人,就在这一刻之间,先后踏上了钓台,啸声齐止,却听一阵阴恻恻而又凄厉的笑声扬起。

    聂燕玲见古沛双指依然停留聂燕荪“百汇穴”上,大为焦急地瞥了四下一眼。

    笑声乃是白骨二煞车鳗所发,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团团脸,十分肥胖,身躯甚为高大魁伟,而两腿却奇短的六旬之人。

    这人身上虽也穿着跟其教徒一式的黑色长衫,但在黑色长衫之上,却又加罩了一件猩红刺目的马褂。

    他项问也挂着一串枯木,但却有八段之多,在“枯木教”中,已是仅次于九段的教主的坛主之流了。

    半晌,这人肥手一摆,止住了二煞车鳗的笑声,简截地说了一句:“请‘枯木’!”

    二煞车鳗神色恭谨地施礼受命,退出一步,将那人之话复述了一遍。

    顿时,有二个“枯木教”徒,齐眉高举着一截枯木,排众而出,于是乎,自车鳗以下,有的单膝半屈,有的俯伏在地,朝枯木行那朝见之礼。

    只有这肥胖之人,朝枯木略略颔首,原来枯木在他们教中,视作教主的替身,以坛主的身份地位,已无须于大礼参见了。

    这肥胖之人,待教徒行礼完毕之后,用手一指他们三人,向二煞车鳗道:“车二堂主,就是这三个娃儿吗?”

    车鳗一躬身,回道:“车二回坛主,正是这三个小狗。”

    肥胖之人呵呵一笑,道:“车二堂主,你骂他们,只有徒失我堂堂大教的风范,于事何益?”

    二煞颇为忿怒,却神色恭谨地说道:“车二知过,坛主恕罪”

    肥胖之人又是一阵呵呵大笑,摆了摆手,道:

    “这倒不必以后留意着就是,嗯这三个娃儿之中,哪个是姓古的‘天网少年’?”

    古沛所坐的方位,正好是背对着这批“枯木教”之人,因此车鳗只得指着他的背影,道:“就是他!”

    肥胖之人道:“这娃儿好狂,见了老夫,居然连头都不回告诉他,叫他回头过来让老夫瞧瞧。”

    车鳗领命之下,双肩一耸“游魂飘魄”移前丈余,扬声说道:“本教坛主‘短弥勒’段老爷子,宣‘天网少年’古参见!”

    这“短弥勒”三字,实在下得贴切,同样的意思“短弥勒”就要比“矮弥勒”传神得多了。

    只听他一声“短”笑,道:“呵呵这我跟他的字号,可就不必报了。”

    古沛这时万念不生,万念不入,车鳗白叫了一阵,他却毫无所知。

    聂燕玲无法应身相拒,也只得睁着一双凤目,听见也只当没听见。

    僵持着

    过了一刻“短弥勒”蓦地扬起一阵笑声,大摇大摆地迈将前来,狂傲地说道:“这回可碰着了,数十年来,还没有人听到我段佛林的招呼,而敢于相应不理的。”

    说着,他走到二煞车鳗身边,又自接道:

    “不过,就凭他以一抗十,将我‘枯木教’打得落花流水的这副身手,他的分量倒也还勉强可以够得。”

    车鳗心下大不是味道,却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讪讪地说道:“这都是我车某兄弟学艺不精之过——”

    “短弥勒”段佛林道:“车二堂主不必客气——这小娃娃,我今日倒要会会他哩!”

    说着,短腿一迈,便自向古沛等三人所坐之处走去。

    白骨二煞车鳗一声大叫“游魂飘魄”的身法,浮身拦在段佛林之前,躬身一礼,叫道:“坛主”

    短弥勒段佛林眯着细眼,问道:“你有什么事?”

    二煞车鳗十分激动,身子震了一下道:

    “车二回坛主,车二自从行走江湖以来,一直和家兄形影不离,‘白骨双煞’由此得名”

    短弥勒像是听得十分有趣似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线,微笑点头道:“不错!怎么样呢?”

    车鳗也不理会段佛林这话是什么用意,接着说道:

    “先前,因为车某兄弟艺业不精,受挫于这个姓古的小狗,车二为了教中大事,是故忍辱撤身——”

    段佛林还是笑嘻嘻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不错!怎么样呢?”

    车鳗一再受到段佛林的调侃,不由心头大忿,只见他双肩微振,吊眉齐扬“白眉阴劲”尽数运行双臂之间。

    好一个段佛林,却不先不后,在这间隙又扬起令人难以揣测用意的呵呵大笑不已

    车鳗忽然面皮一颠,咬了咬牙,散尽功力,又自接着说道:

    “如今坛主驾临,教中大事,有坛主这一身盖世身手,何愁不成?但家兄惨死,车二义不独生,何况本教之耻,罪在车某弟兄,车二”

    段佛林始终面含诡谲的笑容,以不关痛痒的口吻徐徐问道:“那么?车二堂主,你打算怎办呢?”

    车鳗道:“车二略知这点浅薄功夫,不是姓古小狗之敌,但车二斗胆,要向坛主讨下这头阵。”

    段佛林闻言大笑,嘴里不住地叫着“好、好”但最后却细眼一睁,精光暴射地凝视车二,冷然说道:“这些事,有我段佛林在此,哪里还由得你擅自主张!”

    说着,一瞥古沛等三人,呵呵笑道:“咱们教中之事回咱们教里再谈——如今,我先要会会那姓古的小娃娃。”

    话声中,早就迈开步子,一摇三晃地走近前去。

    但是,当他走到距离古沛等三人一丈多远之时,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地,倏地停住了脚步。

    段佛林满面疑惑之色,人虽不再往前走,但两只细眼却睁得比平常大了一倍,又像好奇,又像害怕。

    一霎不霎地注定那把插在古沛跟聂燕荪之间,正在替他们挡着豪雨的乌油油的黑伞之上!

    望了半晌,段佛林又用细眼在地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像是在计算距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嘴里还喃喃不断地念道:“黑伞,黑伞、黑伞”

    他一面念着“黑伞”一面向前跨了两步。

    站在那里,用“蠕虫立地”的特异功夫,将肥躯尽量前倾,好方便他用那对绿豆细眼,去打量那把黑伞。

    聂燕玲见段佛林这般模样,仿佛是在他脚下有一条界线,使他不能越雷池一步,不由得心中奇道:“这把伞,莫非是他认得的吗?”

    想着,聂燕玲由不得抬头望望这把伞,看不出丝毫异处——

    她正在疑惑着,忽听那短弥勒段佛林连声大吼:“果然是!果然是黑伞!”

    说话声中,只见他如遇蛇蝎,大袖一拂,疾然间退了三四丈远,神色仓惶,犹自不住地在嘴里叫着:“黑伞是黑伞果然是黑伞!”

    短弥勒段佛林好快的身法,声犹未绝,早已退到枯木之下。

    白骨二煞车鳗站在原地不动,但当他听到段佛林叫出“黑伞”二字之时,却也身子一截,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充溢着恐惧之容。

    聂燕玲见段佛林飘身后退,心知这把“黑伞”能够给予这批无恶不作,横行江湖的枯木教徒以这大的威胁,必然是有着不寻常的来历,暗暗舒了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这才落将下来。

    她心情一宽,便自然又关心着为哥哥疗伤之事。

    收目一望,只见古沛依然保持着先前半蹲半坐的姿势,右手双指,却仍旧停留在聂燕荪的“百汇穴”之上。

    聂燕玲看出古沛的双指,虽然不曾移出“百汇”但是却已经开始蠕蠕而动,心下忙暗道:

    “只要等这位古兄,将我荪哥真元之气导返‘丹田’之后,一切事情将有转机之希望了!”

    思忖间,忽听枯木教坛主,短弥勒段佛林,仓惶地叫了一声:“车二,你回来!”

    二煞车鳗闻言长袖一甩,身子浮处,退回丈远,又见他吊眉连耸,蓦地停身不行,反倒用他那冷森森的目光,讪嘲地注视着段佛林。

    段佛林细眼一瞪,沉声问道:“车二,我要你回到‘枯木’下面来!”

    二煞车鳗半晌不答,随后,扬起一阵历久不绝的森森冷笑,道:

    “坛主,‘枯木’临场,所谋之事不成,在任何情况之下,教中子弟不得畏惧撤身——此乃我枯木教的戒条,坛主你可还记得吗?”

    短弥勒段佛林脸上肥肉一颠,一时间竟无话可答,沉忖半晌,忽地细目怒睁,肥躯一晃,但见红光疾闪——

    说时迟,电光石火之间,却听他又发出了狂傲的笑声.道:

    “车二,凭你这点能耐,到跟老夫耍起强来了——那‘黑伞先生’是什么人物,咱们枯木教的戒条,岂能随便加之于这位武林奇人之身?”

    原来在这一瞬之间,短弥勒段佛林突然发动,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疾手法,制住了二煞车鳗。

    段佛林一声呼喝:“教中弟子何在?”

    顿时有两个身着黑衫的彪形大汉,自枯木之后闪将出来,行至段佛林之前,齐齐单膝一屈,同声参礼道:“弟子叩领坛主明示。”

    段佛林一瞥已被他放倒在地的二煞车鳗,不屑地撇了撇肥厚的嘴唇,沉然道:“车鳗临敌抗命,理当即时分尸,姑念其身为一等堂主之职,暂且拿下,候此间事毕,带返总坛发交刑堂审理,属下弟子一概免责。”

    那两个黑衫彪形大汉,本是白骨二煞的手下,闻言二度屈膝,同声说道:“弟子尊谕,弟子谢坛主恩典。”

    原来枯木教驭下极严,一人犯律,属下亦须受他的连累,这二人领命之后,俯身驾起二煞车鳗,径自返那由两名教徒高举齐眉的枯木之下。

    段佛林待两名教徒领命之后,倏地脱下身上那件猩红刺目的马褂,叠成一团,晃身回至枯木之下,短截地发命令道:“快退!——”

    岂料他“快退”二字才只出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极为清脆悦耳的笑声。

    段佛林仿佛对这清脆悦耳的笑声,有着无限恐惧,短臂一举,神色仓惶地叫了一声道:“慢!”

    当时紧守在那截枯木之下,不敢迈动半步。

    这时,自众多的枯木教徒之后,又传来那清脆悦耳的话声,道:

    “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寻来——段佛林,你这番可是来得容易去得难了,哈哈”笑声中,却见一把大得出奇的白色雨伞,慢慢地移将过来。

    那把白伞的面积甚大,而撑伞之人,却又矮得出奇。

    是故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伞面之下,露出撑伞人的一双大脚,脚上穿着一双黑缎绣上金寿字的云履。

    段佛林肥躯一震,不由地又往枯木下靠近一步,双臂一圈,向那把白伞深深施了一揖,谦卑地笑道:

    “久违廿载,想不到今日在这富春江畔,竟得遇甘大先生,幸会嘿嘿嘿幸会”

    那位甘大先生,缓缓地撑起白伞,渐渐地将身子露了出来,最后终于露出整个身子,嘻嘻笑道:

    “段佛林,二十年不见是真的,这‘幸会’二字可就不真了,这些日子来,你早当我老甘死了吧?”

    段佛林闻言一震,两只肥掌不住在互相搓着,眯着细眼,强笑连声道:

    “嘿嘿甘大先生神功盖世,养生有道,就是再过二十年也算不了什么!嘿嘿”笑声里,忍不住偷偷一瞥,只见这位甘大先生,生得高不及五尺,却头如巴斗,腰大十围,浓眉突目,狮鼻海口,一部落腮胡子,掩去了下半边脸,黑得发亮的长发,一直披到胸前,仍是当年的模样。

    不由心下暗惊:“这老东西,反倒越长越少年了”

    甘大先生一眼便看出了段佛林的惊愕,笑着一指他道:“怎么?我可没说错吧?”

    段佛林忙道:“甘大先生莫说笑话了,段佛林天胆也不敢。”

    甘大先生一扬手中自伞,指着段佛林藏在长衫袖子里,而又偏偏露出一角的猩红马褂,冷笑道:

    “段佛林,你的胆子可真有天那么大哩,二十年前,我曾经对你说过,只要我‘黑伞先生’一日不死,便一日不准你穿这件劳什子红马褂,今朝又遇上你.你又穿了来,还有什么说的?”

    段佛林大是惶恐,慌张地将露出的红马褂塞了进去,呐呐地说道:“这二十年来,江湖上未见侠踪,段佛林以为大先生,当年你答应过段佛林三次不究,今日之过,大先生不会跟我计较吧?”

    甘大先生浓眉一剔,回头朝那把黑伞下的古沛等三人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我那老伴儿,今日竟会破例比我早到”

    说罢,点头对段佛林冷冷说道:

    “当年我倒这么说过,只是——我那老伴儿早已到此,说不定现在就在附近,你犯了她对劲儿的小朋友,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哩——”

    话声才落,远处果然传来那怪婆婆的沙哑之声,道:“老鬼,难为你倒真还能体会我的心意!”

    甘大先生听了这话,竞似大有喜色,兴奋地一扬手中白伞,道:“段佛林,你听到了吗?”

    段佛林心胆俱裂,陡地运足内力,发而为声道:

    “安姑段佛林这次前来,并不知安姑跟这三位年轻人有渊源,而且,段佛林也未踏入插伞的一丈方圆之内。”

    只听他呼喊之声,贯透风雨之声而出,历久不绝,但等了半晌,却不见那怪婆婆安姑的回话。

    甘大先生淡然一笑,道:

    “你不用费劲了,我那老伴这时虽在五里之外,但她已练成了‘潜神内视’之功,要不是风狂雨暴,十里之内,小如落叶之声都能听出的。”

    说毕,但见他白伞倏扬,身子如同春日的风筝一般,连人带伞,徐而不急地,向那把黑伞凌空飘去。

    甘大先生在黑伞一丈之地端详了一番,重又回转道:“你说的倒也是实话,不过,你得罪了我那老伴儿,却不能不教训教训你”段佛林闻言而面如死灰,足下一点,又向那截枯木靠近了些。

    甘大先生笑道:

    “段佛林,三年之前,我自一个垂死的武林中人说,你随‘枯木修罗’创立枯木教,为祸江湖甚烈,但是,你想那截枯木,便挡得住我吗?”

    话声里,但见他右臂微晃,白伞倏地急旋,伞角那些雨点,顿如千百水箭,直将射过去。

    段佛林似知厉害,仓皇之下,双袖连挥,逼出阵阵内力狂飙,化成一片气幕,企图挡住这注水箭。

    哪知那些凝聚不散的雨滴,好似有知觉般。

    到得段佛林所发狂飙之前,倏地向四外一进,弥漫数丈,绕过正面,仍然自两旁折转,向段佛林及枯木教徒众射去。

    霎时间,只觉急号连声,枯木教徒尽数倒身在地,不能动弹,而那截段佛林妄图托庇的枯木,电碎成片片,散落一地。

    段佛林双手环抱两肩,身形摇晃,却仍勉强站在原地。

    甘大先生呵呵一笑,道:“段佛林,甘年阔别,你比当年有出息多了,滚吧!”

    只见他单掌平伸,五指齐张,顿时有缕缕无形潜劲,向外发出,枯木教徒在他单掌一扬之下,倒而复起。

    段佛林也身子一战,恢复了原来神态。

    要知黑伞先生此举,以单掌五指,同时发出罡气,化解这多人被雨点水箭所制的穴道,就凭这份分合由心的内家造诣,普天之下,只怕难有几人。

    段佛林满面讪然之色,但又不得不强颜说道:“大先生毁了我教‘枯木’,这事只怕难以善罢——”

    甘大先生微微一笑,道:

    “我跟‘枯木’的旧账太多,早晚遇上是要算一算的,你回去跟他说,添上一笔也就是了。”

    段佛林不再言语,十分不愿地朝他施了一揖,喝了一声:“退”

    片刻之问,枯木教下一二十人,去得干干净净。

    甘大先生高举白伞,目视短弥勒段佛林率领枯木教离去,竟浓眉一扬,微有感慨地自语道:

    “枯木枯木想不到廿年之前,我和安姑为了这截枯木闹得互易黑白二伞,二十年不曾见面,今日黑白二伞才有重圆之差,竟鬼使神差的,又在这富春江畔见到了这截枯木”

    正在这位黑伞先生感慨唏嘘之间,远处竟又传来那怪婆婆的话声:

    “老不死的,你既然知道被‘枯木’那厮害得这么深,适才就不应该对他的手下轻易放过。”

    这时风雨渐渐停歇,但富春江畔流水之声,依旧“哗哗”地震耳欲聋,但这怪婆婆沙哑的话声,却不曾被掩没,还是一字一字地十分清晰。

    黑伞先生听出那怪婆婆安姑,这时还在五里开外,心下对她精深玄奥的内家造诣,甚是佩服。

    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也运起丹田之气,仰首以“千里传音”的绝顶功夫,一字一字地说道:

    “安姑,那段佛林跟我颇有渊源,而且当年我也确实有过宽恕他三次之言今天咱们老两口久别重逢,可别还没见面就顶起嘴来,好吗?——‘枯木’那厮跟咱们的账,咱们不能去找他本人去算吗?”

    说着,他便将手里那把大得寻常的白伞收了起来,顺手往肋下一夹,身子一晃,便也向北迎了过去。

    同时那黑伞之下,古沛运功疗伤的双指,也正在这段时间之下,缓缓地移出聂燕荪的“百汇”大穴,沿着脑门,渐渐逼近“眉心”

    聂燕玲见他能够顺利地通过“百汇”芳心一宽,不由放目四顾,哪知她所担心的枯木教中之人,早已去得一干二净。

    她心下颇为惊讶,暗暗说道:“这把伞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连枯木教这么强顶的帮会,都不敢对之稍犯吗?”

    至于后来黑伞先生之现身,以雨滴水箭将段佛林打得狼狈而走之事,因为她心无二事之故,虽仅只隔了十来丈远,她却一无所知。

    过了盏茶功夫,北边出现了一高一矮,一白一黑两条人影,向钓台移近。

    这两条人影,看是走得十分闲散,但却快到极点,只见他们衣袂飘飘,转眼之问,连他们彼此交谈之声,都可听出。

    他们正是那怪婆婆安姑,黑伞先生甘大。

    聂燕玲可不知道这黑伞先生是何许人电,她只觉得这一男一女的高矮悬殊太大,走在一起,实在有些不称。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二十年前,这两个极不相称的男女,以他们夫妻一身超绝的功夫,震慑丁武林黑白二道。

    而黑白双伞,也成了他们百战百胜的标帜。

    且说这两个怪老人,一边谈着一边走上钓台,那怪婆婆一指古沛,笑道:“老不死的,你看那个娃娃,小小年纪,难为他竟有了如此卓绝的内家功夫。”

    黑伞先生依言向这边瞥了一眼,哪知一瞥之下,忽见他浓眉微掀,面色立即一变,沉着声道:

    “安姑,这娃儿果然好功夫,不过,我看着他十分面熟,打七八年前,就到处找着他哩!”

    原来黑伞先生一到钓台,便与枯木教的段佛林扯了半天,之后,便去接安姑,古沛等三人在黑伞之下,他始终不曾仔细看过一眼。

    这回安姑叫他看,他可是确确实实地看了——彼此相隔十几丈远,以黑伞先生的目力,自然是将这三个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黑伞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脚下加紧,迈前三步,安姑大为讶异,问道:“老不死的,你要做什么?”

    黑伞先生左肋夹着那把特大的白伞,右臂却猛地一挥,喝一声:“我去会会这小崽子!”

    他那话声未落,人已扑到黑伞之旁,只见他单掌一立,隔空朝古沛胸前左侧虚按而下了。

    安姑见黑伞先生没来没由地来了这么一下,当时喝叫道:“且慢!”

    可是——来不及了,安姑心下大急。

    只见她白发根根倒竖,双掌抬处,十指罡气同时发出,一拦黑伞先生掌势,一掌却五股潜劲,霍然地照顾着黑伞先生的上盘要害!

    仍然是晚了一步——

    古沛这当儿运功正值紧要关头,外界的一切,他根本不曾理会,只觉一阵炙热之力,自左侧袭来。

    心神顿时一悸,丹田动荡,真力顿觉不继。

    然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他那秉承无住大师,超凡人圣的佛门功力,却倏然本能地生出了一股至刚至强的无形罡气,封护了全身。

    在这种情势之下,吃亏的是那本来就是身负重伤,岌岌可危的聂燕荪。

    忽听聂燕玲猛地一声娇呼,她哥哥身子一偏,顿时倒在她臂弯之中。

    这些,都在电光石火的一霎之间,同时发生。

    黑伞先生单掌才只按出,怪婆婆安姑极强的指气潜劲已疾然而至。

    仓促之下,他只得大喝一声,另一掌倏地推出一股阳刚之力,抵挡安姑,身子却蓦地被逼退七尺。

    而他所发的第一掌潜劲,却被安姑指气撞歪势头。

    打在石坪之上,击出一个深坑,否则,纵然古沛无恙,那聂氏兄妹,在他一击之下,焉有命在。

    安姑好快的身法,十指之劲才发即收,人已如飞鹰掠地,落在古沛等三人之前,双掌再推之下,又将黑伞先生,逼退五步。

    黑伞先生这次不曾还手,不过他心中却对安姑袒护这个孩子,大是不解,问道:“安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姑哼了一声,冷冷地反问道:“对了,老不死的,我正要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哩!”

    黑伞先生浓眉骤掀,双目陡射异彩,愤然说道:“这个娃儿,他害得我不浅,我可踏破铁鞋,寻了他七八年啦!”

    说到这儿,他竟面露颓丧之色,悻悻然道:“要不是他,我的功夫到今天又何至于仍旧逊你一筹。”

    安姑“嘿”地一声冷笑,道:

    “晤——老不死的,想不到二十年来,你倒还在心里跟我较着劲儿哩!这娃儿再怎么害得你惨,他可在这把黑伞之下哩

    你可要放明白,伞是我替他们插上的,你就是要怎么样,也得给我老婆子打个商量,就凭咱们俩在这里,他能跑得了吗?”

    安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偏头一瞧伞下的三个少年,意犹未尽地接道:

    “何况,他现下正以至深至艰的内家功力,助人治疗重伤,对外界之一切根本不能有所感觉。

    你这么做,不但损了你‘黑伞先生’恁大的名头,而且——你难道就不顾另外的两个吗?”

    黑伞先生被安姑一阵抢白,本想反驳几句,偏生自己理亏,也只好悻悻不语。

    安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大袖微摆,晃身到了黑伞之前,伸手拔起黑伞,一眼望出古沛正在以自己的功力,导气穿行百脉,以恢复适才因疗伤所耗的元神,而他在黑伞先生一击之下,并未受伤。

    安姑不由心下一震,禁忍不住轻“噫”了一声,收了黑伞,便去探视聂燕玲怀中的聂燕荪。

    这间隙,古沛调息已毕,陡地站起身来,朗朗一笑,欺身扑到黑伞先生之前,朗声业问道:

    “阁下乘人不备,骤下毒手,这么做法可真高明!如今古沛托天之福,居然还能侥幸不死,嘿嘿——阁下,有什么指教请吧!”

    黑伞先生起始是目蕴怒火,及至听古沛自报姓名,不由神色一动。

    身子一晃,黑伞先生贴近古沛,将他看了个点滴不漏,然后万分怀疑地问道:“什么?——娃儿,你说你姓‘古’?”

    古沛这才有些明白,朗朗一笑道:“我不姓‘古’姓什么?告诉你,我可从来没有姓过第二个姓——”

    说着,回身一指聂氏兄妹,接道:

    “莫非你要找的是那个姓‘洗’的,洗明鉴吗?他们兄妹可也把我当作那厮,跟我缠了半天了哩!”

    黑伞先生闻言惊愕无比,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说道:“洗明鉴洗明鉴太像啦!”

    古沛得理不饶人,冷冷一笑,道:“你知道你认错人了吗?嘿嘿!我古沛可不是随便被人偷袭得的,请!”

    说着,一抱拳,竟将般若禅功自丹田运起,贯于双臂,两只神光灼灼的眸子,英气逼人地注视着黑伞先生!

    黑伞先生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身不由己地退了两步,浓眉一皱,才叫了一声道:“小哥儿咱们”

    那知古沛根本不理岔儿,堂堂逼前一步,双拳二度一抱,朗朗地叫了一个字:“请了!”

    黑伞先生早年威镇武林,是何等人物,他虽自知理屈,但也被这个丰神秀貌,英气慑人的少年,咄咄之势逼得动了无名之火,暗暗说道:“这个娃儿,恁般得理不饶人,倒跟我老头儿年轻时一个样儿!”

    当下也只得无奈地,将肋下白伞往地上一插,竟不以老前辈自居,也抱了抱拳,道声:“小哥儿,请!”

    这间隙,忽听安姑突然在后用她那沙哑的嗓子叫道:

    “娃儿家,你的功夫,在小一辈里恐怕是数一的了,但是要跟这老不死的比,可还差一大截子哩!回来!莫跟他计较——”

    声才入耳,古沛骤觉身子一紧,竟有一股黏滞无比的劲道,将自己身子一直往后拉过去!

    这一来,他不由心头大震,连忙施展“金刚立地”的佛门神功,企图站定身形,但是不曾奏功,只不过后退之势稍缓而已!

    怪婆婆安姑以“隔空吸物”的至玄掌力,将古沛强行吸到他为聂燕荪疗伤之地,竟也不免连连喘嘘,咧开没牙而干瘪的嘴,笑道:.

    “娃儿家,你不是他的对手,论年纪可还小他七八十哩——莫傻,让我老婆子去惩治他!”

    说着,双耸肩微晃,高得骇人的身躯陡然平射而出!

    古沛出道以来,武林中的高手会得也不算少,向来都占在上风一面,那里吃过今天这种亏?是故当他被怪婆婆安姑掌力巍。鳎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