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断流刀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神霄宫外一片广坪上站着三个凹眼深睛年少豹皮短衣汉子,均腰悬一柄金刀,目中怒光闪闪,神态激动。

    忽殿内传出金钟三响,宫中鱼贯走出点苍、峨嵋、崆峒三大门派掌门人,后随武林群雄,均是名负一时、望重江湖的英杰,武当名宿胡拙庵也在其内。

    宾馆内众人闻得钟声亦纷纷赶来。

    片刻之间,广坪上人头聚集,黑压压地一片,却鸦雀无声。

    七杀灵官赵蔚与金戟温侯吕剑阳、飞鹰帮少主武东山,及七星帮金鹿堂主曹松奎四人亦在群雄之内,屏息凝神注视在三个豹皮短装汉子身上。

    赵蔚低声道:“这三人乃魔宫三英,并非同胞弟兄,却认方天齐为义父,赐名方庆寿,方庆鸿,方庆英。”

    说时七女纷纷掠至,立在魔宫三英之后,人长得貌美秀丽,更粉肌玉股,胴体隐约,令人不禁心旌猛摇,血脉贲张。

    武东山道:“如此说来,天魔宫主人就是杏花峒主方天齐了。”

    赵蔚摇首道:“天魔宫主人乃是女身,方天齐与魔宫主人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系,还是不解之谜。”

    点苍掌门人皓首银须,身着一袭八卦道袍,向坪上武林群雄稽首为礼道:“魔宫主人此次目睹武林乱象将萌,为免西南武林受此荼毒,是以托请敝派散发请帖”

    群雄中突传出宏亮雄浑语声道:“这些我等都知道了,无须点苍掌门人再作赘言,目前我等不明了的是魔宫主人是谁?为何须点苍越俎代庖?武林将有何乱象,似捕风捉影,危言耸听?”说时群雄中走出一个黄衣虬髯大汉。

    点苍掌门认出是巫山连云庄主破山掌窦人凤,忙道:“窦庄主,这点贫道可解释,敝派未传武林帖之前,天下武林均对天魔宫甚是陌生,故而敝派代发武林帖。目前白衣帝君与紫衣神龙卓天奇有蚕食武林之势”

    方庆寿突接道:“应该说是白衣邪君与紫衣毒神!”

    点苍掌门淡淡一笑,续道:“如今两邪均有门下弟子渗入少林为首的五岳门派之内,倘不立谋对策,西南武林无法幸免奴役之辱。”

    窦人凤冷笑道:“真人之言虽属有理,但天魔宫三字即是邪道妖名,此不过以暴易暴尔。”

    点苍掌门莞尔一笑道:“并非贫道偏向天魔宫,善恶邪正端在一念之间,与名何涉?不然贫道尽可在武林帖上将天魔宫易作天佛宫三字,而贫道在未皈依三清之前亦是催命判官,名列凶神恶煞之内。”

    窦人凤哈哈大笑道:“如今真人钟声相召为了何事?”

    点苍掌人道:“今日武当名宿胡拙庵施主代武当掌门人驾临敝山提出异议,说是天魔宫其名不彰,难任武林西南盟主”

    窦人凤宏声道:“不错,唯有德望俱重之人才可当此重任!”

    胡拙庵重重咳了一声,缓步走出,微笑道:“凡事都不出一个理字,老朽初次上得点苍,即遇上一桩怪事,在宾馆与同室武林朋友言谈之间,偶然涉及天魔宫,魔宫门下竟施展毒手,如非老朽警觉得早,此刻已化作异物了。”

    方庆寿大喝道:“有何为证?”

    胡拙庵道:“同室之人均皆目击,这些均系无谓之词,武林之内胜者为高,不如以武会友,倘三位武功真个卓绝,我等均俯首听命。”

    方庆寿怒道:“如此胡老师请下场赐教。”

    胡拙庵微笑道:“老朽不能代表西南武林,而且群雄身手高过老朽之人不胜枚举,老朽更非挑衅残杀,只要今日在场武林高人不持异议,老朽何能固执己见。”

    七星帮金鹿堂主突朗声道:“我等并不反对胡老师之见,两日后俟武林群雄到齐后再作定夺似为妥当。”

    胡拙庵哈哈大笑道:“若等到两日后,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矣,曹堂主又不是不知,你、我同室,方才亲眼目睹魔宫暗施毒蛊欲加害老朽,魔宫既敢暗算老朽,难保不施及武林群雄。”

    “对!”曹松奎道“胡老师一言顿开茅塞,此事应速战速决。”

    方庆寿冷笑一声,飞身掠出沉声道:“奉魔宫君上之命,严嘱如非必要,切莫兵戎启衅,此刻为势所逼,不得不尔。”

    曹松奎哈哈大笑道:“朋友,口舌之能何以服众?在此之前,天魔宫之名甚是陌生,就凭一封武林帖妄念西南武林盟主之位,头一个七星帮就不服。”

    方庆寿冷冷地注视了一眼“唰”地拔出一把金刀,金光闪耀,刀身逼泛一片无形杀气。

    金刀一出,寒意森森,场中气氛立变,鸦雀无声。

    方庆寿发出一声狂笑道:“诸位均是武林知名人物,当知昔年快剑鬼刀并称武林双绝,纵横江湖号称无敌,方某这柄金刀今日欲以魔刀称雄!”

    狂言甫落,曹松奎之后突扑出四人,刀光电奔袭向方庆寿而去。

    蓦地——

    金光大盛,只听一声凄厉惨-,但见一具身形弹起半空,突中分两截,带出两股鲜血堕地。

    武林群雄均未瞧出方庆寿如何施展金刀的,只见金飙潮涌,非但遮蔽了方庆寿身影,而且将攻来四人亦罩住刀势之下。

    倏忽之间,金光立敛,方庆寿立在原处,生似未曾动过手一般,面前却倒着三具尸体。

    群雄不禁面色一变,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未曾瞧过如此凌厉的刀势。

    曹松奎见状大喝道:“尊驾如此心狠手辣,曹某如不将你废在点苍,我姓曹的从此除名武林。”

    方庆寿阴恻恻一笑道:“你倘须与我动手相拚,你只有除名武林了。”

    曹松奎闻言不由心肺气炸,目光恶毒,一跃而出,兵刃拔在手中,狞笑道:“今日不是你就是我!”

    忽闻一声朗朗大喝:“且慢!”只见胡拙庵抢步掠出,说道:“事因老朽而起,自然是老朽解决,曹堂主暂请退下,如老朽不敌再伸手不迟。”

    方庆鸣狂笑道:“胡老师真个干脆。”金刀飞出,寒飙潮涌,罩没了胡拙庵身影。

    武林群雄不禁大惊,无不为胡拙庵担心。

    只听了一串叮叮金铁撞击声。

    突然寒飙疾收,两条身影分了开来。

    胡拙庵长衫被割破两处,却神态从容,口角含笑。

    方庆寿手执金刀面色煞白。

    胡拙庵笑道:“魔刀果然不凡,但伤不了老朽。”右臂一伸,两指-着一只绿毛小鼠,接道“毒蛊之术,也非是无往不利,老朽不畏苗疆毒蛊,你是枉费心机了。”

    方庆鸿、方庆英两人见状,目中凶光逼射,同时跃出,分立在方庆寿之侧,三柄金刀闪耀眩目。

    胡拙庵冷冷一笑道:“三位要联手为敌么?老朽实不愿在点苍妄启杀戒,为点苍带来血腥杀劫,这样吧,我们离开点苍,择一隐蔽之处印证高下,若老朽败死,点苍之会仍然如期举行。”

    方庆鸿道:“好,胡老师请!”

    胡拙庵转脸笑道:“诸位不可暗随窥视,老朽自信握有胜算。”说着飘身走出,魔宫三英同七女快步随去。

    片刻之间,胡拙庵已下得点苍,疾行如风走向一片隆起如小山的乱葬坟岗上。

    胡拙庵选了一块平整草地,转面笑道:“就是这里了。”

    魔宫三英一跃而出,分占三才方位,把胡拙庵圈在当中,七苗装少女散立在五丈开外,不容胡拙庵作漏网之鱼。

    胡拙庵面色一变,道:“片刻之后三位非死不可,三位还有什么遗言?”

    魔宫三英闻言大怒,三柄金刀疾挥而出,幻出一片汹涌怒涛,劲势如山夹袭胡拙庵而去。

    只听胡拙庵发出长声震天狂笑,一鹤冲天拔起。

    魔宫三英刀势才出,忽面色惨变,金刀脱手飞出,身躯连颤,仰面倒地不起。

    胡拙庵身飞半空之际,忽十指疾扬。

    魔宫七女目睹三英情状,不由花容失色,突感一缕冷风袭体,只觉气血立阻,定在那里做声不得。

    胡拙庵轻如落叶飘下,右手虚空一招。

    乱葬坟中冒起四个黑衣蒙面汉子,疾如闪电落在胡拙庵之前。

    胡拙庵道:“有无江湖人物窥伺?”

    一黑衣汉子道:“没有!”

    胡拙庵点点头,道:“好!”那黑衣汉子又道:“启禀主人,七个苗女可否赏与小的四人。”

    胡拙庵略一沉吟,颔首笑道:“赏给你们!但稍时老朽尚有话要问,不可过于摧残。”

    七女一听不禁雷轰头顶,芳心震碎,只觉生不如死,四黑衣蒙面汉子扑前一手挟起一女,亦有拦腰抱起纵身如飞而去。

    胡拙庵目中神光一寒,右手欲伸向方庆鸿腰旁革囊。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住手!”

    声虽不大,却震人耳鼓,令人战栗。

    胡拙庵别面望去,不由心神凛骇,认出来人是武林怪杰摩云神爪孙道元。

    孙道元武功并不使胡拙庵畏惧,令他心惊胆寒的却是孙道元肩后一柄长剑,斑剥苍烂,形式古拙,无疑的是紫电剑。

    胡拙庵故作不识,道:“阁下为何喝阻,此三人已然毙命,阁下知道这三人是谁么?”

    孙道元冷冷一笑道:“老夫知道,他们是魔宫三英,魔宫主人妄念称尊西南武林,遣三人往点苍”

    言犹未了,胡拙庵哈哈大笑道:“阁下知道就好,他们三人理该受诛。”

    孙道元摇首道:“魔宫门下从无恶迹,而且志在联合西南武林抵御白衣邪君及紫衣毒龙,用意良善,尊驾只怕心怀叵测,受命而为!”

    胡拙庵面色一变,大喝道:“阁下颠倒黑白,是非不明,竟含血喷人。”

    孙道元面色一沉,道:“尊驾冒充武当胡拙庵为何?胡拙庵早墓木已拱,乃老夫亲手殓葬,尊驾究竟是何来历,速从实吐出,否则莫谓老夫宝剑不利。”说时右臂向肩头疾挽,一道紫芒寒电脱鞘而出!

    胡拙庵面色疾变,大袖一扬卷出一股强猛罡风,身形冲天拔起,穿空电闪掠去。

    孙道元暴喝如雷道:“你走得了么?”疾追而去。

    麦熙凤七女被四蒙面黑衣人擒往一处阁楼上,锦褥绣被,宛然闺阁。

    四蒙面黑衣人各发出一声淫笑,目注七女半裸胴体不禁欲火猛炽,各脱去衣履,通体裸赤,丑态毕露。

    七女不禁魂飞天外,知不免淫辱“嘤咛”一声惊呼,星眸紧闭,泪流满面。

    蓦闻四蒙面人发出一声闷-,砰然倒地,麦熙凤忍不住睁开两眼,但见四人已然气绝横尸在地,不由大喜,高声道:“何方高人相助,请即现身。”

    只听一个清朗语声道:“在下奉命相救,但无法解开姑娘们被制穴道,请稍自忍耐片刻。”

    麦熙凤道:“阁下奉何人所命。”

    “赵蔚!”

    麦熙凤绽出如花笑容,道:“原来是唐”只觉失言,立时噤声。

    其余六女闻言不禁一呆,一女诧道:“唐什么?”

    麦熙凤冷哼一声道:“小妹说出并无紧要,只怕你们日后以怨报德,惹来杀身大祸。”

    窗外忽疾如鹰隼掠入一条身形,正是七杀灵官赵蔚,落指如风,解开七女穴道。

    七女弹身跃起行礼致谢。

    一脸如银杏苗装少女道:“方才熙凤妹失言,阁下莫非就是唐公子唐梦周么?”

    麦熙凤冷笑道:“你倒聪明,就猜出相公真实来历。”

    赵蔚笑道;“仗义伸手份所应为,为德为仇在下不计,麦姑娘不必为失言而自怨。”说着面色一肃“令师兄三人已死在胡拙庵之手,其实武当并无胡拙庵其人”

    麦熙凤诧道:“那么胡拙庵真正来历查明了么?”

    赵蔚摇首道:“如在下所料不差,胡拙庵必是白衣邪君化身。”

    七女闻言不禁面露惊容。

    赵蔚又道:“如果未有在下从中作梗,他毒计已然得逞,胡拙庵此刻在点苍已俨然成为西南武林盟主,不幸为在下所败”

    语声略顿,接道:“更不幸在下为魔宫带来一场血腥浩劫,胡拙庵心怀怨毒,必向魔宫伸手,七位姑娘须急急赶回禀明掌门人布署对敌之策。”

    那面如银杏苗装少女道:“胡拙庵果如公子所言侵扰天魔宫,公子怎可见危不救,须知救人需救澈。”

    赵蔚笑道:“姑娘不用出言相激,在下一定要去魔宫一趟,但须诸位姑娘相助。”

    “公子有何所求?”

    “时至自然明白!”赵蔚道“在下尚须赶回点苍,容再相见。”抱拳一拱,身如脱弦之弩般穿出窗外,人在半空,猛地鱼鸢倒翻,身如轮转落在屋面。”

    屋瓦上早有金戟温侯吕剑阳守候,双双纵身如飞,望点苍扑去。

    神霄宫外广坪上武林群雄仍自聚论纷纭,点苍掌门人忽有所见,道:“吕施主他们两人回来了。”

    只见七杀灵官赵蔚及金戟温侯吕剑阳双双疾如电奔掠了回来。

    但此刻同吕剑阳返回的七杀灵官赵蔚乃真正七杀灵官赵蔚本人,而非为唐梦周化身。

    点苍掌门人道:“两位施主有何发现,双方胜负如何?”

    吕剑阳尚未回答,殿角上忽腾起一条身影,宛如飞鸟般落在广坪上。

    那人正是胡拙庵,目中精芒逼射,注视了赵吕二人一眼,道:“两位竟暗随老朽么?”

    吕剑阳笑道:“魔宫门下歹毒凶残,鬼蜮暗算,恐胡老英雄不慎大意,误被所乘,故我等放心不下暗暗尾随。”

    胡拙庵心神微震,道:“如此说来,两位都瞧见了。”

    吕剑阳傲然一笑,答道:“不错,在下两人均已目击,还同着一人返回点苍。”

    胡拙庵大喝道:“那人是谁?”

    吕剑阳道:“老英雄心中明白。”伸手一指殿瓦上,接道:“不信老英雄请瞧!”

    蓦闻一声宏浑雄亮大笑道:“你还不死心?”

    胡拙庵声才入耳,便知是摩云神爪孙道元,不禁脸色大变,翻身双掌猛推而出,身形穿空飞起。

    掌出无形罡劲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哗啦啦一声大响,竟摧毁殿檐一角,乱石奔空,尘飞如雨。

    尘石弥漫中一条如鸟身形疾射过去,望胡拙庵身后追去。

    武林群雄均感莫明其妙,不禁面面相觑。

    吕剑阳道:“武当并无胡拙庵其人,真正胡拙庵已死多年。”

    曹松奎惊道:“他是何来历?”

    吕剑阳道:“白衣邪君!”

    群雄闻言不由心神猛震。

    点苍掌门道:“追赶胡拙庵的又是何人?”

    吕剑阳淡淡一笑道:“摩云神爪孙道元老前辈,白衣邪君武功旷绝,孙老前辈未必是他对手,但白衣邪君所惧的是孙老前辈肩头那柄‘紫电剑’,今日如非孙老前辈,只恐我等俱为白衣邪君所乘。”说着向赵蔚道:“我们走!”

    双双转身如飞奔去。

    点苍之会就此烟滑云散,而孙道元之名却不胫而走。

    三更月明,寒风习习,昆明城寂静若水,居民均入梦境,大街上仅有两三只野狗逡巡寻食,远处隐隐传来更梆三声,平添了夜境凄凉气氛。

    泰顺祥布庄内忽疾若惊鸿般翩然纷纷掠入数条娇俏身影落在内厅上。

    突闻暗中传出一声冷笑道:“夜闯民宅,非匪即盗,你等不畏死么?”房屋中疾闪中一青衣汉子,手横钢刀闪起一道寒芒。

    只闻一声娇笑道:“我等是友非敌,尊驾不要误会。”

    青衣汉子不禁一怔,听出语音娇嫩,知是少女,忙道:“请问姑娘来意!”

    娇笑声又起:“我姓麦,在点苍与贵上唐公子相遇,指点我等来此与我那姐姐麦如兰相见。”

    嚓啦声响,青衣汉子煽着了夜行火折点燃案头一盏烛台,映着七个村姑模样装束的少女,却都丰姿绰约,娇美如花,不禁呆得一呆,道:“姑娘所说可是真情实话么?”

    麦熙凤道:“尊驾如是不信,尽可将我等绑住双手。”

    青衣汉子略一沉吟,颔首道:“好,姑娘之言似非虚假,请随在下入内。”

    七女随着青衣汉子走入秘室,拾级而下,只见两个侍婢笑语盈盈并立在甬道中。

    青衣汉子急趋数步,低声叙明麦熙凤要见麦如兰。

    一侍婢望了七女一眼,道:“随我来!”

    麦如兰与严薇薇正在研悟一招精奥剑法,各执着一柄竹剑印证比划,闻得使女禀报,麦如兰芳心大喜,与严薇薇趋迎而出,执着麦熙凤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女热泪夺眶涌出,哽咽不能出言,真情流露,无法自己。

    严薇薇笑道:“姐妹重逢,此乃喜事,悲伤为何,请入室叙谈。”

    两女才止悲为笑,鱼贯入室。

    严薇薇命使女速送上一桌酒席。

    麦熙凤将同行六女一一为之详介。

    麦如兰道:“凤妹真在点苍与唐梦周相见么?他并非本来面目,你是如何辨识的?”

    麦熙凤遂将经过详情叙出。

    严薇薇叹息一声道:“错非是他,你等危矣。”

    麦如兰道:“唐公子说的一点不错,只怕天魔宫此后永无宁日了。”

    麦熙凤冷笑道:“魔宫寸寸都是死域,老贼及其门下如果妄逞凶锋,必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严薇薇道:“小妹知老贼甚多,他武功高深不测,今日他能冒充胡拙庵,必可伪作他人,化身千万,防不胜防,须急速赶回重作布署,免罹不恻之祸。”

    麦熙凤颔首笑道:“严姑娘说得极是,我所以前来一则须与多年离别兰妹重逢互诉衷曲,再亟须查明两事。”

    严薇薇道:“那两件事?”

    麦熙凤道:“柏月霞与唐公子什么交情?”

    严薇薇道:“金兰之交,乃唐梦周之义妹。”

    麦熙凤忽目注麦如兰,嘴角忽泛笑意道:“你不心怀嫉妒么?柏月霞人间殊色,我见犹怜,愚姐为你多担一分心事。”

    严薇薇响起一声银铃笑道:“如兰妹妹与唐公子名分已定,还怕被柏姑娘抢走不成,何况唐公子与柏姑娘仅是异姓至友,迄无月前花下,海誓山盟,大可不必妄作杞人之忧。”

    麦如兰娇靥绯红,瞠视了严薇薇一眼,道:“说得难听死啦,你还不是一样。”

    麦熙凤见状心中不无感触,道:“我等深以未曾目睹唐公子本来面目为憾,故我等赶来守候唐公子返回。”

    严薇薇道:“熙凤妹妹只为了这点么?”

    “不!”麦熙凤道:“还有,但未见着唐公子,我宁可不说。”

    麦如兰道:“一定很重要是么?”

    麦熙凤道:“不错,很重要。”

    严薇薇笑道:“那么就等他回来吧!”

    邻室中已摆下一席丰盛酒宴,使女走来催请入席。

    宴到中途,忽闻使女禀报唐梦周已然返回。

    诸女联袂出室相迎,唐梦周仍然是七杀灵官赵蔚装束,见得麦熙凤七女亦在此,不禁一呆。

    麦如兰道:“贱妾已备席与堂姊等接风,官人速盥洗更衣,堂姊还有要事相告咧!”

    唐梦周微微颔首,身形迅即消失在甬道尽端。

    诸女回座,严薇薇殷殷劝饮。

    片刻时分,唐梦周翩然入室。

    麦熙凤只觉眼中一亮,暗道:“好人品,如兰妹妹真有福,难怪柏姑娘念念不忘他!”

    唐梦周举杯敬了一杯酒后,目注麦熙凤道:“麦姑娘还有何事见告?”

    麦熙凤道:“唐公子是准备去天魔宫相救柏姑娘么?”

    “正是!”唐梦周道“敢请姑娘指点一条明路。”

    麦熙凤道:“前已在点苍与公子说过天魔宫形势,魔宫处于万山丛中险峻异常,深莽毒瘴,随时随地均有生命之危,尤其魔宫之外尚有廿八峒,宛如星罗拱布,外人极难渗入。”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有妙策进入魔宫,但麦姑娘言犹未尽。”

    麦熙凤瞟了唐梦周一眼,道:“即是公子能进入魔宫,也救不了柏姑娘。”

    唐梦周不禁一怔道:“这话何解?”

    麦熙凤道:“据我所知,柏姑娘并未囚在魔宫,究竟囚在何处,只有魔宫君上知道,若公子恃强闯入,非但救不了柏姑娘,反而断送了柏姑娘一条性命。”

    严薇薇道:“那如何是好?”

    麦熙凤嫣然一笑道:“京师燕尾胡同有一茅坤生,其实并非姓茅,而是此宅主人义子,宅主人在牛市集开设一家典当,家资钜万。茅坤生年少翩翩,游手好闲,在京师有着极宽的交游,眼皮子极广,他却是魔宫君上爱子。”语声一顿,又道“我说得极是明白,公子睿智过人,要救出柏姑娘,必须擒住茅坤生作为人质,却又不可露出痕迹,诱使君上求公子相助。”

    唐梦周剑眉一皱,道:“在下在京师确耳闻有茅坤生其人,蒙姑娘相告,在下自有安排,请问姑娘方天齐究是何人?”

    麦熙凤道:“方天齐乃杏花峒主,武功极高,似与魔宫君上有很深的渊源,平起平坐,互不统属,究竟有何关系,至今还是不解之谜。”

    唐梦周点点头,缓缓立起,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待办,无法奉陪,诸位请慢用,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着翩然离去。

    他一入书室,即见一中年化子忧形于色,在内守候。

    中年化子目睹唐梦周进来,忙道:“少侠,速随小的去。”一闪而出。

    唐梦周知必已危急,但不明何事,急急随着掠出,疾如流星向城郊而去。

    距碧鸡山七里之遥断灵崖下十数人影联手合攻着两人,攻势凌厉辣狠,地面积尸累累。

    两人正是无忧谷符竹青及傅灵芝,他们已搏斗了一个更次,丧生在两老剑杖之下的有十六名江湖高手,虽神勇无匹,却真力已渐衰竭,守多攻少。

    忽闻一声大喝道:“住手!”

    双方闻声疾飘开七尺,只见一株巨树之后走出一人,月华似水,符竹青瞧出来人形像,不禁面色一变,诧道:“二谷主!”

    颜鸿庆面寒如冰,冷笑道:“今晚之事二位心中当已明白。”

    符竹青道:“老朽委实不明白。”

    颜鸿庆面色铁青,厉声道:“你们隐瞒了一椿极重要之事,紫电剑被摩云神爪孙道元老怪物攫去,你们两人早已知情,为何不向颜某吐露。”

    符竹青道:“二谷主以莫须有之罪相加,老朽还有何话说。”

    颜鸿庆狞笑一声道:“柏月霞无故失踪,此乃故布迷阵,只有你们两人知道,速将柏月霞下落吐出!”

    傅灵芝冷笑道:“小姐的下落对二谷主有这等重要么?”说着呼的一杖挥出,力逾千钧。

    颜鸿庆疾闪开去冷笑道:“两位武功大非昔此,在颜某眼中尚不堪一击。”

    傅灵芝满头白发根根竖起,神态骇人,大喝道:“那么你为何不动手?”

    颜鸿庆道:“眷念旧交,无法下得毒手,只要两位将柏姑娘下落见告颜某决不为难两位。”

    符竹青冷笑道:“小姐常说二谷主有霸尊武林之志,果然不差。”

    颜鸿庆微微一笑道:“你家小姐确有知人之明。”

    符竹青又道:“小姐更探明二谷主与白衣邪君沆瀣一气。”

    颜鸿庆闻言面色猛变,目中泛过一抹杀机,却又倏转笑容,道:“不错,颜某与白衣邪君不过虚与委蛇而已,颜某岂是甘耻人下之人。”

    蓦地——

    颜鸿庆两手齐出,拾指疾弹。

    符竹青两人猛觉胁间一麻,身形定住,长剑铁杖脱手堕地。

    颜鸿庆不由哈哈大笑道:“怨不得颜某心辣手黑,只怪两位不识时务。”说着跨出一步。

    忽闻一声刺耳冷笑道:“并非他们二人不识时务,而是阁下自取死亡。”

    颜鸿庆不禁一怔,抬目望去,只见是一面目狞恶高大老人,认出是名列三独四凶之内的红发灵官娄威,大喝道:“就凭你能取颜某性命么?”

    娄威沉声道:“老朽从不说大话,你我尚未见高下焉知谁胜谁败,但白衣邪君却要你死命,邪君岂能容许心怀叵测叛徒。”

    不远处突随风送来一声低沉笑音道:“娄老师足知我心,我岂能容许叛徒消遥法外。”

    颜鸿庆闻声,不由面如死灰。

    林木翳蔽深处冉冉飘出面目阴森白衣人。

    娄威一见白衣人现身,倏地潜龙升天拔起六七丈高下,身如轮转,弹身斜飞遁去。

    白衣人对娄威逃去视若无睹,目注颜鸿庆道:“你还有何话说?”

    颜鸿庆暗中战栗,欠身答道:“门主怎可轻信他人信口雌黄之言。”说着目光示意属下匪徒一眼。

    十数匪徒纷纷抢扑攻出,颜鸿庆身形疾转,窜出一步,欲扑入林荫内。

    白衣人鼻中冷哼一声,双袖疾挥。

    匪徒攻至中途突纷纷惨-出声,仆栽于地,气绝殒命。

    颜鸿庆身形扑前之际,似遇强阻,震得望后飞去。

    白衣人阴恻恻一笑道:“颜二谷主你走不了!”

    颜鸿庆自然不甘束手待毙,双手疾扬,打出一蓬飞芒,夹着一股强猛罡风袭去。

    白衣人一声怪笑出口,身形不退反进,那蓬飞针距他身前五寸之际,纷纷落地。

    只见白衣人五指倏如奔电抓出,颜鸿庆肩胛骨抓了一个正着。

    颜鸿庆只觉五指利爪深嵌入骨,禁不住惨-一声,豆大汗珠冒出,目露惊悸之色。

    白衣人阴阴一笑道:“目前我尚不要你性命,如非你屡传假讯,我怎会师出无功!”左手两指飞出。

    颜鸿庆应指倒地。

    白衣人缓缓转面,两道慑人眼神注视着符竹青傅灵芝两人脸上,道:“颜鸿庆方才之言可是真的么?”语声冰冷阴酷,令人不寒而栗。

    符竹青朗声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颜鸿庆含血喷人,阁下怎能信得过他。”

    白衣人阴阴一笑道:“颜鸿庆之言决非无因而发,我心中存疑已久,今晚须水落石出。”右手望后一招,暗中一条黑影掠出,抓起颜鸿庆穿空而去。

    符竹青道:“阁下不信,老朽亦无可奈何,只怕要与阁下意与愿违了!”

    “未必见得。”白衣人淡淡一笑道“有屈两位暂作舍下佳宾了。”伸指欲待解开两人穴道,突化指为掌,望右侧虚空劈出,顿感无形罡劲被卸了开去,不禁一怔。

    只见现出一俊美少年,飘然走来,含笑道:“阁下无疑即是名震武林之白衣邪君!”

    白衣人目中神光逼人,冷笑道:“你就是唐梦周么?”

    “在下正是唐梦周。”唐梦周微笑道“不料误打误撞竟遇上了阁下。”

    白衣人心中甚是震骇,这林周四外均已布下伏椿,唐梦周如何能潜入。

    唐梦周似看穿白衣人心事,说道:“阁下随来党羽,均为在下诡计支开。”

    白衣人突狞声道:“今晚你非死不可!”

    唐梦周面色一沉,道:“不见得,阁下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着右腕一翻,身形回旋劈出一掌。

    白衣人瞧出唐梦周这一掌虽平淡无奇,其实内含无穷变化,神奥已极,不禁心头一惊,身形疾飘开去,冷喝一声道:“倒下!”

    唐梦周非但不曾倒下,掌势如附骨之蛆般递出。

    白衣怪人右掌挥腕迎出,掌影漫空中化掌为点,戳向唐梦周掌心。

    唐梦周掌法奇绝,突望下一沉,五指扣向白衣人“曲池”要穴。

    两人均是快打快攻,变化精奇,片刻已交手数十招,只听“轰”的一声,双掌接实,强风猛溢,二人身形疾飘开去。

    白衣怪人冷笑道:“能在我掌下接过三招的已属难得,但愿你我后会有期。”身形疾闪如电,瞬眼无踪。

    唐梦周迅即解开符竹青、傅灵芝两人穴道,说道:“两位不可相认,柏姑娘下落在下已探明,二位速去京城,在下随后就到。”

    不待两人回答,掉面疾追白衣人而去。

    天色已然放曙,霜降霏霏,寒意袭人。

    唐梦周返回昆明,路经藩邸,只见一骑如飞由藩邸驰出,他目光锐厉,即朗声道:“盛大人尚未去京么?”

    骑上人正是盛秋霆,闻声勒住丝缰,呵呵大笑道:“老弟,老朽正要赶返京城。”

    唐梦周道:“盛大人请稍候,你我结伴同行如何?”

    口口口口口口

    野绿连空,枫红似火,南陲滇省时序虽进入初冬,却瞧不见凋枝枯干,宛如新秋,景色宜人。

    丽日晴空,万里无云,昆明金马门行人熙来攘往,忽见一双骏骑,并辔疾驰而出。

    骑上人正是盛秋霆及唐梦周,神态逸飞。

    两骑疾驰出五里开外,倏地缓了下来,盛秋霆笑道:“万里征尘,何必-促,老弟,你知道点苍又发生骇人听闻,震惊武林之事么?”

    唐梦周微笑道:“偶有耳闻,点苍风云聚会,代天魔宫出面约集西南武林各大门派结盟,期在明日是么?”

    盛秋霆呵呵大笑道:“老弟与盛某一比,可算是孤陋寡闾了,点苍之会已风消云散了?”

    “这却是为何?”唐梦周诧道,却又赧然面色一红“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人管,在下却深深厌恶江湖,只当烟云过眼,不值一顾。”

    盛秋霆道:“老弟不是涉入江湖是非中了么?”

    唐梦周俊面一红,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此又当别论。”

    盛秋霆深深注视了唐梦周一眼,道:“好一个又当别论!”

    唐梦周道:“究竟点苍发生什么重大变故?可否见告。”

    盛秋霆扼要叙出,如同目睹。

    唐梦周心神猛震,此刻证实了盛秋霆就是白衣邪君化身,暗暗警剔自己,不可有丝毫破绽隐露让盛秋霆瞧出,故作漫不经意道:“武当真有胡拙庵其人么?”

    盛秋霆道:“如盛某料测不差,武当实有胡拙庵其人,但已不在人世,凶邪假胡拙庵之名无疑心怀叵测,经孙道元一闹,凶邪必暂敛藏不出,徐图为继。”

    唐梦周道:“假冒胡拙庵的凶邪真正来历迄未查明么?”

    盛秋霆道:“孙道元虽斥指胡拙庵是白衣邪君所扮,但是否真系白衣邪君却不得而知。”

    “白衣邪君是何来历。”

    “来历似谜,迄今未明。”

    唐梦周笑笑道:“江湖中事你我最好不要过问,徒乱人意,不听为净。”

    盛秋霆摇首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等虽供职大内,却奉有密旨,对武林动静须严加注意,毋使发生大变。”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在下闲云野鹤之身,自不能与盛大人相提并论!”

    盛秋霆哈哈大笑道:“虽然老弟这么说,盛某却无法深信老弟千里迢迢就为了相救如夫人而来。”

    唐梦周道:“实不相瞒,在下尚为了一事。”

    盛秋霆道:“为了何事。”

    唐梦周道:“探觅沙青云下落!”

    盛秋霆不禁一呆道:“沙青云是个铁铮铮好汉子,盛某慕名已久,老弟必与他相交甚深。”

    唐梦周摇首道:“萍水相交,但一见如故,事又因在下而起,在下岂可无动于衷。”说时面色凝肃,眉宇突泛森森杀气,冷笑道:“但愿沙青云安然无恙,倘有不测,在下必报此仇,杀他个鸡犬不留,片瓦无存。”

    盛秋霆道:“老弟义重如山,豪气干云,无怪老弟名动九城!”不知为何,脊骨上不由自主地泛出一缕奇寒。

    傍晚时分,两骑如飞抵达宣威,入城后即投入客店。

    这家客栈在宣威首屈一指,前厅并营酒饭,买卖旺盛,盛唐两人各挑了一间上房,重入前厅落坐。

    盛秋霆久走江湖,似是这家客栈熟客,点了四样最拿手好菜,并命送上五斤茅台。

    两人腹已半饱,酒酣耳热之际,突见一青衣中年汉子匆匆走入前厅,口唤:“盛大人。”急附耳密语一阵。

    盛秋霆面色一变,道:“有此等事!”别面望了唐梦周一眼“盛某须赶往县署,去去就来,暂且失陪!”

    唐梦周笑道:“盛大人有事请便。”

    盛秋霆离座与青衣中年人匆匆而去。

    唐梦周目光转向邻席一眼,邻席一瘦削老者迅即离座出得店外,尾随盛秋霆两人身后。

    他微微一笑,起身飘然走回房内。

    盛秋霆与那人的确是前往县署,却由署后掠出,翻越城垣如飞奔向一片深山中。

    两人异常留神身后有无可疑人物跟踪,不时后顾,尾随那瘦削老者轻功上乘,形迹隐秘奇巧,任是盛秋霆如何谨慎,竟丝毫未曾察觉

    月明载途,距宣威东郊卅余里独牛凹,虽在官道上却形势险峻,左旁削壁如刃,右临百丈危崖强梁出没无常,行旅均视为畏途,天色未晚均落店投宿,宁可多待一日,大白天里结伴同行。

    这晚,独牛凹上冷月凄迷,寒风啸掠,扬起阵阵风沙,空无行人,不胜荒凉。

    蓦地——

    远处随风传来一串鸾铃急马奔蹄声,须臾但见两匹快马在独牛凹上现出,骑上两人同地猛勒丝缰,四道冷电眼神巡视良久。

    只见一个雄伟背刀,虎月燕颔大汉道:“独牛凹上七下八,过了此处即为坦途,午夜咱们一定可赶至宣威。”

    另一肩带一双佛手拐面白无须中年人,微哼一声道:“宣威是咱们地头,一百万饷银交在宣威镇守使衙门内即算是安全,咱们总镖头战战兢兢,总怕出事,最担心就是独牛凹,看来今晚甚是平静,大概不会出什差错。”

    只听辚辚车声传来夹着一片奔马乱蹄声,但见一辆辆镖车迤逦推至凹上,少说也有二三十辆。

    车旁紧护着镖师九人,突见一骑超越镖车泼刺刺疾驰而来,骑上人约莫五旬,面如朱砂,长须及腹,貌像威武,高声道:“二位贤弟”

    言犹未了,如刃削壁上忽射下三支火箭,疾啸刺耳,插在首尾二辆镖车上,另一支射在一株枯干内,熊熊火光外冒出一蓬浓烟随风飘散。

    镖车一行不禁大乱,纷纷拔出兵刃仰面注视。

    如刃削壁上竟无动静,但浓烟中却夹着一丝异香,镖局一行不由骨软筋酥,摔跌在地。

    忽地崖上腾起一声哈哈长笑,疾如鹰隼飞掠而下数十条蒙面黑衣人,推起镖车下得独牛凹,转入小道而去。

    镖局一行眼睁睁望着百万镖银为强徒劫走,心内气极宛如火焚,苦于无法动弹。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劫镖匪徒进入一幢古寺内,将镖银车辆均放置在佛殿上。

    佛殿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阴森骇人。

    蓦地——

    火光一亮,一个匪徒燃点着两支儿臂粗细牛油巨烛,吐出浓浊语声道:“当家的最快也要等到天明才能赶到,弟兄们久末进食,饱食酒饭后各自安歇吧!”

    匪徒早在寺内准备酒饭,便席地而坐大块肉大碗酒,兴高采烈聚食着。

    半个更次后匪徒均伏地酩酊,鼾睡如雷,仅有寺外伏桩保持清醒。

    但,寺外伏桩只觉脑后一麻,立即气绝毙命,尸体却不倒下,宛如僵尸直立。

    阴黑中疾如鬼魅腾起两条黑影,电闪般掠入古寺中落在殴外,正是盛秋霆与青衣中年人。

    盛秋霆迈入殿中,只见匪徒个个口流白沫,躯体僵硬,不由泛出一丝阴森笑容,徐徐出声道:“进来!”

    青衣中年汉子应声而入。

    盛秋霆沉声道:“照原定之计将镖银移置别处外,死者不可移动、一切保持原样。”

    青衣中年汉子神色一肃,道:“门下遵命!”

    盛秋霆轻笑一声,疾飘而出,身如灰鹤冲天一闪而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