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明月如霜:全3册 > 图穷匕见(3)

图穷匕见(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奴仆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廊庑而去。

    等走得远了,玉里和阿姆才从花丛后面出来,玉里望着那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是难掩的复杂。

    “你在想什么?”

    玉里低下头,看到阿姆的面色也不好,不由得问。

    “我害怕。”阿姆道。

    “我也怕。”

    玉里叹息一声。

    像她们这种身份,原本是风风光光地在土司府伺候,不仅是一等侍婢,还是土司老爷身边的影卫,比之府里普通的管事都要高着;谁知道来了曼景兰,这些优越的身份竟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随时随地会因此丧命。

    “玉里,我觉得咱们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了……”

    阿姆第一次叫玉里的名字,语气严肃。

    玉里一惊:“阿姆,你在说什么?”

    “白日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始终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阿姆抬起头,“且不论回到土司府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咱们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玉里,来曼景兰出使的影卫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两个,我不想自己也重蹈覆辙。”

    “阿姆,你千万别冲动!”

    玉里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这才抓住阿姆的手,声音微颤地说道:“阿姆,我知道埋兰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还有那些同伴的惨死……我心里又何尝好受?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的命时时刻刻都跟祭神侍女拴在一处,你觉得没有了祭神侍女,咱们俩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那也总比我们先死的好。”

    “阿姆!”玉里急红了眼,呵斥了一声,道:“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忘掉那些话,你还是祭神侍女的贴身侍婢,襄助她、看着她,但是绝不能伤害她!你记着了!”

    玉里从未用过这种严厉的口气,阿姆一怔,眼圈也跟着红了,“你说咱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后悔当时去西纳管事面前请缨,我真后悔自己跟着来这一趟……”

    “我也不知道咱们这是为了什么……”玉里面容哀戚地摇头。

    夜色渐渐地深了,疏淡的月光照耀着楼阁。

    阿姆端着打好水的铜盘走上楼来,推开门扉,窗棂前的少女一动不也不动,不知站了多久。

    桌案上摆着两个盛着糕点的高足盘盏,还有一个百合金菊的炖盅,均未动过。阿姆将铜盘放到盆架上,就看到了搁在软榻上的雕红漆盒,盒盖放在一侧,盒里整整齐齐叠放着崭新的华丽衣饰。

    这地方用以盛放东西的似乎只有这一种松木盒,装衣饰也用,放人头也用。

    “奴婢试过玉里了,她暂时是可靠的。”

    阿姆一边说着,一边将盒里的衣饰拿出来在软榻上摆好,然后抓起一侧的盒盖,连同那雕红漆盒一起顺着三楼扔下去,不知砸到什么上,先后发出“砰”的两声巨响。

    阿姆并不知道玉里早就跟朱明月表示过,她是萧颜派来的人,因此会有刚刚花园里的那一场试探。毕竟做主子的才刚从她们三个奴婢中间挑了一个替死鬼,玉里会不会觉得心寒,又会不会因此生出背叛,都需要第一时间确定。

    朱明月道:“即使她心有怨愤也是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任是谁都会怨愤。”

    阿姆咬了咬唇,道:“如果奴婢发现她有二心,会立刻除了她!”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变数都可能导致全局的溃败,要么解决,要么输掉,而她们,承担不起妇人之仁的后果。

    阿姆明白这个道理,朱明月又何尝不明白?但朱明月一直都没说话。

    “小姐在自责?”

    少女静得像岁月一样的眼神,让阿姆有些难受,好半晌,阿姆忍不住问道。

    自责?

    朱明月摇头:“活下来的人踩着死去之人的尸骨继续活着,却在事后轻描淡写地沉浸在自己的怅惘中不能自拔,这不是有些可笑吗?”

    阿姆听出她话中的自嘲和悲意,拿着帕子的手攥了攥,沉下脸看她道:“如果月儿小姐要抱着这种伤春悲秋的念头,或是将心思浪费在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中,奴婢只能说,埋兰今日的下场,就是日后我们每个人的下场!”

    好狠的话!然而少女的目光依旧没有波澜:“我没有自怨自艾,我只是觉得无论再怎么筹谋缜密,到头来,似乎总是这种以命换命的代价……这一次、上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这情景是如此的熟悉,一年前皇上下令诛灭那些建文旧臣以及旧臣亲眷的时候,她也是站在很高的地方,目送着街上长长的送葬队伍,翻飞的白幡,满地洒落的纸钱。

    无奈并不是害人性命的理由,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能被拿来当做牺牲别人的借口,总是这样,她的手总是在还没有洗干净之前,就又沾满了鲜血。

    “小姐……”

    阿姆忽然有些心酸。

    “奴婢、奴婢能够理解月儿小姐的感受……”阿姆低下头,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面对生死存亡的选择,但是……但是这样的情形,从月儿小姐来到元江府,或者说,从小姐离开应天府来到云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

    咬咬牙,阿姆不得不硬下心肠,道:“尤其是在这毒蛇巢穴一般的曼景兰,月儿小姐不是应该比谁都明白,往前的每一步都等于踩在薄冰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亡的较量,在这场较量中,埋兰作为一枚棋子,利弊权衡的时候因为最为无用,被牺牲掉了而已,与人无尤。”

    多么绝情的言辞,但是说出这番言辞的阿姆,却红了眼睛——“而我们,”阿姆忍着哽咽,“至少我们应该庆幸,直到如今我们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地长在我们的脖子上!”

    埋兰,聪慧妩媚的埋兰,泼辣张扬的埋兰。

    比起这五日与祭神侍女的短暂相处,阿姆与埋兰相处了整整五年!从最普通的下等奴婢,到中苑的一等侍婢,再到土司那荣跟前的影卫……五年的时间,阿姆记得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些朝夕与共患难扶持,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痛、欢笑和眼泪。

    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注定面对这样的阴谋诡计、争斗杀戮,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被养在深闺,被当成掌上明珠,被娇宠呵护不谙世事。就像这位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她千里迢迢来到西南蛮夷,最终又来到被人视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的元江府,可能很多的人要因为她的到来付出极大的代价,更有很多人会为了保护她、辅助她而献出生命,但如果没有少数人来背负这些阴谋诡计、争斗杀戮,没有这些人付出的代价和生命,哪来得多数人的不谙世事、平安娇宠?

    阿姆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她知道,自己小小的一条命,微不足道,如果今天被牺牲掉的是她,一定也会怨、会恨,但她还活着,背负着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恨和不甘活着。

    许久都没有动静。

    朱明月转过身来,就看到阿姆一副要哭不哭、形容悲壮的表情,分明难过得要死,却倔强地咬着唇,不由得长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原本不是要安慰我的吗,怎么反倒更伤心了。”

    “奴婢没有……”

    阿姆一开口说话,眼泪掉了下来。

    埋兰死了,没有人比阿姆更伤心。这就如同看戏的动了真情,唱戏的就一定是入了戏,整整五年互相扶持的时光,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原本要隐瞒的事,在这一刻,朱明月忽然觉得有必要告诉她知道。

    “埋兰的死,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

    朱明月将阿姆半拥到怀里安慰的一瞬,在她耳畔轻声道。

    什么?

    阿姆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她。

    知道阿姆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朱明月轻声道:“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你还记得……当时在修勉殿前,那九幽让我投靠勐海的条件是如何说的?”

    阿姆点点头。

    她记得。

    他说:“杀掉你身后其中一个奴婢”。

    “那个时候我又是怎么说的?”

    阿姆垂眸,“当时小姐问,‘为何只是一个’。”

    说不怨,其实也是假的。

    蓦然间,阿姆似有所感,刚刚她进屋时,月儿小姐那一句“即使她心有怨愤也是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任是谁都会怨愤”,其实也是在说给她听吧……

    “对,当时我问,为何只是一个,”朱明月道:“那九幽听后,又是如何回答我的?他紧接着就回答说:‘我也是为你着想。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回去一趟,如若都杀光了,到时候连我都不好跟土司老爷交代’。”

    当人处于一种焦灼和惶恐的情绪中,又被步步紧逼没有喘息之机的时候,很容易失去平时的冷静和判断。那时候的阿姆就是如此。但现在朱明月将这些话前后细细一梳理,阿姆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他这根本是前后矛盾!”

    是啊,杀掉一个,跟杀掉三个并没多大区别。

    那么,那九幽是临时起意才会那么说,还是他觉得杀几个无所谓,只要杀了就能让祭神侍女心神崩溃,才随口那么一说?与此同时,会不会是朱明月太敏感多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回到当时的情景:那九幽先是让乌图赏给她展示了那精心准备的三份“薄礼”——影卫们被剜眼的头颅;一枚香囊背后那桩耸人听闻的惨剧、小孩子烧焦的指节;高僧布达和吉珂小和尚被拔舌后的人头。那九幽用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证明,这几日在曼景兰她们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嚣张如土司府的影卫等人,只要他不高兴,即刻身首异处毫无反抗之力;由影卫们庇护的她,若不是因为祭神侍女的身份,在他手里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然后,他又告诉她,土司夫人回来了。

    土司夫人回来了,祭神侍女的身份也就保不住她了,一旦回到曼腊土司寨,一干人等落在刀曼罗手中,下场会比土司府影卫在勐海遭受的命运还要悲惨、恐怖百倍千倍——攻心为上,不得不说那九幽一连串的威逼打得她措手不及,一直引以为凭的身份,也在那一刻被他击溃得支离破碎。于是,在将她从云端一下子拽落泥淖之后,也是她最茫然无助、最心力交瘁的时候,那九幽突然话锋一转,又将她妆扮成一份来之不易的礼物,让她转而投靠勐海、栖息在他的羽翼庇护之下,条件是,她必须亲手杀掉剩下那三个侍婢中的一个。

    把她逼到绝路,然后再以一种救世主的形象自诩,让她不惜为了自救而亲手葬送另一条无辜的性命,再感恩戴德地向他献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却只会怨恨时运不济、命运的不公。

    这一套玩弄人心的伎俩,那九幽一气呵成简直让人叫绝。

    但是工于心计的九老爷,在掌握了绝对主动即将收网的一刻,偏偏只让她杀掉一个,而不是三个——真是他的临时起意,对这几只蝼蚁满不在乎?还是他忽然间生出了恻隐良心发现,愿意多留下两条无辜的人命?

    朱明月从不心存侥幸。

    “那九幽当时会故意那么说,事实上,他也不得不那么说,因为他想要留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又必须让我对土司府的影卫痛下杀手,总不能摆明了说,除了某一个,杀掉另外两个人吧。”朱明月道:“那样的话就太明显了,无异于直接告诉我,你们中的谁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

    朱明月把话说完,阿姆大惊失色。

    内奸!

    “小姐是说……是……是玉里?”按照朱明月的话反复一推敲,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玉里会是那九幽布置的内奸?

    阿姆彻底被震住了,沉浸在对朱明月一番言辞的回味中,久久不能回神。

    假设月儿小姐的话都是真的,鉴于最后死的是埋兰的情况,玉里无疑就是那九幽的人——为了保下玉里,那九幽才一反常态让祭神侍女从三人中挑一个来杀,而不是全杀掉。但是那也不对啊,那九幽怎么知道只挑一个的话,朱明月就一定不会挑到玉里头上呢?

    阿姆将她的质疑说了出来,朱明月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来曼景兰的第一日,玉里就悄悄跟我说,她是黔宁王府的军师、萧颜派来保护我的人。”

    “什么?”

    阿姆更震惊了,反应了好一阵,心里的困惑却也不断滋生,“那……玉里她……她到底是黔宁王府的人,还是那九幽的人……”

    她都被搞糊涂了。

    朱明月道:“玉里自然不是萧颜的人。”

    少女从容淡然的神色感染了阿姆,让她从一团乱麻中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在心里细细琢磨:如果玉里不是萧颜的人,却跑去跟朱明月说她是萧颜的人,肯定是有古怪。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月儿小姐又是如何确定,玉里是在撒谎?

    不管玉里是不是萧颜的人,她首先还是土司府的影卫,想要确认玉里的身份,少不得要绕开土司府的人,用到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死士,可阿姆不记得月儿小姐曾让她送过消息出去给外面什么人,更不曾派其他死士去找那个萧军师打探过。实际上,除了自己,月儿小姐来勐海之后甚至没调动过任何一个死士。

    想到这里,阿姆又禁不住一头冷汗,勐海是什么地方,死士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肆无忌惮到将消息传来传去。而且,即便万不得已需要冒险去确认,一时之间又上哪儿去找萧颜?那么,无论玉里的话是真是假,她们都不可能有机会去求证。

    阿姆觉得自己又钻进死胡同了,一双眼睛写满了纠结和疑问,仰脸看向朱明月。

    朱明月笑了。

    答案很简单,还是得益于她的谨慎。

    “一个多月前,我刚进元江府时,出面接应我的人是个名唤‘玉娇’的摆夷族女子,她是萧颜多年前安插在曼听寨子的内线。托她的福,我在元江府内城村寨中安然度过了第一晚。随后,在曼听河畔我遇见了我的第一个死士,他叫岩吉,是曼听河的守卫。在给我指明了去曼腊土司寨的路后,我交给岩吉一个任务,也是他在元江的最后一个任务:护送玉娇一家出城。”

    对秘密渗透的细作来说,每一个死士都相当宝贵,可刚进元江府,就不惜“牺牲”了一个死士。阿姆大为不解:“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明月道:“你觉得奇怪,当时的岩吉也觉得很奇怪,毕竟玉娇那时候并未有任何身份泄露的迹象,我做这决定的出发点,担心黔宁王府的人一旦在日后被抓,会连累我的行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我需要借此给远在临沧的萧颜发出一个信号——”

    那就是:撤掉所有意图接应她的黔宁王府的内线,以防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原亲军都尉府,或者说,现在的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但凡被派出来的暗卫、细作、死士之间,自有一套行话切口,保证了彼此衔接的隐蔽性和绝对性。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贸然插手,不仅帮不到忙反而添乱——因为那会让她无法确定,究竟哪一个是萧颜派来的,哪一个又是冒充的。

    而朱明月相信,萧颜在收到她的信号后,一定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从而配合执行。

    将上述一一阐明后,朱明月道:“在没有收到我的求助之前,萧颜绝不会自作主张,更不会将我的底细擅自透露给旁人——所以,当玉里来跟我说她是萧军师的人,并准确地说出我来云南之前的一些私隐行踪作为凭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么是土司那荣用来做连环计、引我上当的;要么,就是另有人安排她来我跟前取得我的信任的。”

    朱明月说完这些,阿姆也有些恍然大悟,心有惊叹的同时,不住地点头道:“难怪月儿小姐一直不跟奴婢说这件事,原来从最开始,小姐就怀疑了玉里……”

    四个侍婢本就是互相依存又互相提防的微妙关系,“损失”了一个玉腊之后,更没有必要打破这种平衡。另外,既然早就有人对她势在必得,贸然拆穿玉里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适得其反惹人怀疑,莫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直到来上城之前,我一直都不能确定玉里的真实身份。可笑的是,恰恰就是今日在修勉殿前,那九幽亲自为我揭晓了谜底。”

    无论玉里是不是那九幽的人,土司那荣能够获悉她是沈家小姐的来历,坐拥勐海的半个无冕之王,那九幽十有八九也早知道了。但那九幽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阿姆。他以为,那种情形下,如果是挑两个侍婢来杀,依旧有可能挑到玉里头上;挑一个的话,玉里作为“萧颜”的人,朱明月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就会顾及与黔宁王府的情分,把玉里留下,从剩下的埋兰和阿姆当中选。至于哪一个死,就不重要了。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那九幽一定想不到,早有朱明月怀疑在前,当他说出那句“选一个杀掉”的话,就等于彻底向她表明了他就是玉里主人的事实。

    这个时候玉里没跟阿姆一起上楼来伺候,应该也是玉里主动跟阿姆商量之后的结果。那九幽还等着她去禀告呢。

    阿姆听完这番话,却忽的脸色大变,一个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让她的心被猛地揪紧——“原来……原来埋兰真的是被牺牲掉的!原来她竟是替我而死的……”玉里是那九幽的人,而她则是朱明月的死士,只剩下埋兰,死的只会是埋兰!

    朱明月看到阿姆两行清泪刷地淌下来,痛不欲生的模样,轻声叹息:“傻姑娘,你又错了。”

    阿姆失声恸哭不能自已,却听她不无萧索的声音飘过来:“那九幽让我来做选择,后来乌图赏亲自操刀子——但是没看错的话,乌图赏的动作跟我视线投过去的时间是一致的……”朱明月拿出巾绢替她擦拭眼泪,道:“我的意思是,我看向你们的一瞬,乌图赏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埋兰的身后,还没等我说话,乌图赏就已然先动手了。”

    阿姆睁着泪眼,不住抽噎:“奴、奴婢不明白……”

    这是在说,乌图赏早就知道朱明月会选择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