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究竟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他的世界内存在些什么?她不明白,她很不甘心。她清楚,每次他抱着她、亲吻她的时候,他总显得那样真心真意,当赤裸相对时,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软弱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爱呢?那彻夜的厮磨,那温柔细心,那种恒久的美,难道不是爱吗?

    他替她补习,伴她买参考书,教她用电脑,为她做晚饭,手牵手往外地旅行,两人共用一个旅行袋。这通通不是爱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否认了。她讨厌遥不可及的东西,她要问个究竟。

    是在marc死后的三个月,她才开始有点头绪。

    --那夜是她的生日,原本marc说过要和她一起庆祝的。她哭着哭着走到一所酒吧,叫了很多不同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边喝一边掉眼泪,后来一个男人走过来,那男人有很强壮的上身,笑起来时很性感。男人问她:“我请你喝一杯可好?”

    阿夜半伏在吧台上,迷迷糊糊地说:“若你的名字是marc,我便什么都依你。”

    男人笑,笑得眯缝着眼。“好吧,我的名字是marc。”

    阿夜掩脸,害怕起来。根本不须要遇上仿似marc的男人,根本只要男人与marc有一些雷同,就算只是一个名字,也叫她不能自持。

    “是吗?你真是marc吗?”她把手臂围在他的脖子上,哀伤地说。

    男人把脸孔凑近,说:“是的,我就是你心中的那个。”

    阿夜凝视男人的眼睛,刹那间流下了泪。marc。

    他把酒递到她手里,一杯又一杯,喝得不省人事。她悄悄地落泪,倒在一个自称是marc的男人怀内,想念真正的marc。多么想念他的胸膛他的臂膀,多么想被他拥在怀里,想着想着,当男人把唇凑上来时,她没有反抗,顺着他,万事依他,就如她一向对待marc那样。

    后来,也就忘了,是欢天喜地还是身不由己,她与他到了酒店,干了那回事。

    依稀记得只是不断地哭,不断呢喃着marc的名字。然后在泪水中睡去,早上天刚亮,男人离开,临行前把一千块塞进她的手里。

    她望着那一千块,在那半梦半醒头痛欲裂的一刹,没有嬲怒也不觉得难过,只感到根奇怪。怎么,他会给自己钱。

    后来她明白,他把她当成妓女。但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妓女?就把她视作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不好吗?别人说的一夜情也不错吧,为何那样偏激,当成妓女?

    然而货真价实,那一千块是握在手里。

    她想了很久,真的想了很久!恐怕有一整天一整夜。她想,一男一女碰上,有那肉体上的渴望,然而肉体便止于肉体,再没有其他感情。若那男人把她当作萍水相逢的女人,充塞着某种巧合性,你遇上我我遇上你,可能会因着浪漫化了的假象,因而产生不必要的感情,从而惹上不必要的后果。所以,在这个层面来说,彻彻底底把自己看成一个妓女,更是干净便利整齐。

    忽然的,她找到了接近marc的世界的渠道,她要把自己变成不会动情的人,麻木地生活,然后才有资格了解他--

    第二十四个男人,她知道她快要成功了。她不喜欢她的每一个客人,她做不到敬业乐业,然而不喜欢也逼着自己去做,为求了解那深爱的人的麻木。

    --为什么明明是手牵手笑着的,明明见他欢天喜地开开心心,他却由始至终否认他有爱过,而且还把生命了结?

    为什么?

    完事后,这名客人怪责阿夜心不在焉,不给她小费。她才不介意,只想看回家之后手握marc留给她的遗物,然后把感受记在日记簿内,好好与他倾诉一番。

    他不爱她也不要紧,他从没爱过她不要紧,她依然爱他便足够了。

    b

    雅慧花了两个月才找到阿夜的住址,然后又花了两个月考虑与她见面的可能性,想至容颜憔悴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与她见一见面。

    虽然雅慧不会愿意承认,但阿夜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特别不在于她的样子、性格,而是她的身份,她是marc一生中所选择的第二个女人,与雅慧分开后的唯一一个。

    雅慧讨厌阿夜,纵然不认识她,也非常讨厌她,真心真意地讨厌她。

    雅慧曾经以为,marc不可能离开她,她以为,他很快便会抵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谁知,他一转头便与另外一个女子走在一起。

    八年,由十八岁至廿六岁,人生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段落,她就是那个陪伴他走过这八年的人,一直尽忠职守不离不弃,她深知自己的重要性。

    而且,marc曾经向她求婚,这真是雅慧值得骄傲的事。若真的结了婚,便轮不到那个叫阿夜的女子了。

    所以,是自己放弃了marc,marc由始至终也没有抛下她的意思,雅慧自豪地想,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赢家。

    就抱着个“我是个赢家”的心情去见那个输家女人好了,那个女人真没用哩,毁掉了身边男人的性命。

    车子在般含道停下,她沿着大厦的门牌寻找,看更为她开了门,升降机把她载到十二楼。这真是个奇妙的过程,笑容满面地寻找她的情敌。

    开门把她迎进的是天宙,雅慧当下便想,真不愧是个差劲的女人,marc才去世不到一年,已经和别的男人同居了。

    “我找阿夜。”雅慧说。

    天宙问:“阿夜的同学?”

    本来打算回答“阿夜中学的师姐”又或“阿夜的表姐”诸如此类,最后还是说了“我是marc的未婚妻。”

    天宙定一定神,然后招呼她坐下来,往厨房拿了罐可乐给她。

    “不介意我到处看看?”接过可乐之后她问。

    天宙想了一会,说:“厅中各处一眼已经看完,阿夜的房间要等她回来才可以内进,”他停了停,嬉皮笑脸起来:“但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参观。”

    雅慧喝了口可乐,斜眼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发觉他有很好看的下颚线条,微方,很有男子气概。

    “就等阿夜回来吧。”她说。

    天宙抓了抓头。“你随便坐好了,洗手间在右边,厨房在左边,我正在赶写论文,不能招呼你。”

    雅慧微笑,她对天宙很有好感。她瞪瞪眼然后坐到沙发内,随手翻起一本时装杂志,神态适意。

    天宙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心想,真是的,marc的性格已经古怪,谁料自称marc未婚妻的女人看上去也不好惹。但marc有未婚妻的吗?阿夜从来没有提起过。

    大约半小时后,阿夜回来。初时看到雅慧,还以为天宙交了女朋友。

    雅慧对阿夜说:“我是雅慧。”

    原以为阿夜会有些特别的反应,然而她却只是溜了溜眼珠,显然marc在生之时没有提及雅慧的名字。

    雅慧有点失望,但还是说下去:“我是marc的未婚妻。”

    当下,阿夜怔了怔,捧著书站在雅慧跟前,眼睁睁地望向她。

    雅慧也当然不会放过打量阿夜的机会。也不是太漂亮啊,单眼皮的,脸形和鼻子尚算生得好,但皮肤那样黝黑,就算身形再好,头发再长再亮也补偿不了啊!

    以上就是雅慧对阿夜的评价。

    而阿夜,倒没有在心里比较什么,太突如其来了,只觉面前这比自己小巧的女子眼神炯炯,纵然五官秀雅,但神态殊不友善。

    阿夜只会怯怯地问:“什么事?”

    雅慧叠起双手,说:“只想见一见你。”

    阿夜咬了咬牙,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从前也听marc说过他之前有位女朋友,但就是没有提过未婚妻”

    雅慧一听,一颗心实实在在地沉了下来,也就老实不客气地说:“我与他一起八年,你与他才九个月,他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么多。”

    阿夜放下书本,摇了摇头。“我与marc一起虽然只有九个月,但他给了我许多难忘的回忆。”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女子语带挑衅,既然如此,也不妨多说两句。

    雅慧反应敏捷地不甘不弱:“是你害死了他。”

    阿夜的目光顷刻哀伤起来。“请你不要这样说”

    “所以你心虚,没去参加他的丧礼。”雅慧向前踏上一步。

    阿夜摇头。“不是的那段期间我进了医院”

    此时,天宙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如此局面,便站到阿夜身旁,说了句:“别过分。”

    这句说话是冲着雅慧说的。她摊摊手,转身开门离开,临行前转头,她说:“你抢走了我的男人。然而你也同样得不到他。”

    门关掉。阿夜虚脱地坐到沙发上,双手掩脸。

    “不要理会她。”天宙安慰她。

    阿夜饮泣起来。“她说得对,是我害死marc。他和她一起八年也相安无事,但与我才九个月便自杀。”

    天宙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实实在在地拥抱她。他不清楚marc与阿夜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他认识的阿夜是单纯无辜的,任何坏心眼的事也不会做。

    对,阿夜单纯率真,在天宙心目中,阿夜此生此世也不会改变,哪管她在marc死后多了一重身份。

    这边厢阿夜被激荡起情绪,那边厢挑拨是非的也不好受,原本只想见她一面,其至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不知为什么,在见着她之后,便急不及待地要占上风,非要丢她的睑不可。

    是否太过害怕被比下去?虽然真的不觉得她特别漂亮,看她温温柔柔的样子,也不会太难相处,应该是个毫无攻击性的女孩子,但为何别人退了一步,自己还要上前多踏两脚?

    雅慧坐在计程车中,忽然为自己刚才的行径感到尴尬。当然,真心对她好便不必了,只是,也可以客客气气地大家好受,偏偏就是渴望尽情伤害她。

    有一把声音在说要把她看扁,她下贱她猪狗不如,于是,自己便立即出口伤害她。

    究竟谁才是赢家?未看见阿夜之前还气定神闲的,但看见了她之后连思想也不由自主。

    雅慧知道,真的!她一世也会讨厌这个女子,她一世也会与地竞争,即使相处的时间只有三分钟,她也有一试高下的冲动。

    为的是她深爱的男人后来挑选了别人,那别人便无可避免地成为她一世的仇人。

    车驶入大潭道,雅慧父母的家。从小至大,她无一或缺,爸爸是律师行主持人,手下有五十名律师,另聘有雇员八十名,自小一大伙人“大小姐、大小姐”地侍候她。父母又深爱对方,身为独女的她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样貌秀丽,学业优异,生命于她,根本毫无难度。

    直至遇上marc,她才明白,原来世上还有不如意的事。但她一直深信,有一天,终有一天,所有问题都会解决得到,所有问题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她一向读书做人的态度,只要有耐性,只要努力,便一定会有好下场。

    于是,她甘心留在marc身边八年,为的是等那晴朗的一天。

    她深信他是深爱她的。无可能不是啊,大家都曾有过那些美丽的回忆。图书馆内的一番话,课堂与课堂之间的点头问好,互相酝酿过,互相喜欢过,赤裸裸地相对,互相探讨互相分享,怎么说也有过美好的开始。

    后来一同考a-level,marc考得不好须要重读,而雅慧则往英国去,在机场的难舍难离,两人哭得像猪头,当中的真和纯,难道都是幻觉吗?

    这八年并不容易过。在英国的日子,雅慧每天也在挂念marc。如她所愿,她入读了伦敦大学的法学院,是自小的愿望。然而风景再好、气氛再迷人,她也毫无感觉,维系她的生命知觉,是marc的电话与书信,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笔迹,雅慧所有的不欢与挂念,便顷刻有了出路。

    没有他在身边,才知道原来已是如此深爱他。在英国,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够讨雅慧的欢心,垂柳处处,湖泊与逃陟就在晨早醒来的窗前,路旁四周是丛丛玫瑰,天上鸽子起劲地飞。一直喜欢这样和谐宁静的生活环境,是到了此时她才知道,没有他在,无论身在何处,心头也不会安宁,那和煦的清晨,淡恬的落日,在那孤寂的日子,与最恶劣的暴风无异。

    不能没有他,不能。多少个夜里,她抱着厚厚的教科书哭了又哭,午夜梦回时出现的,是他与她从前穿着校服的时光。她一星期一次在长途电话中所说的话,肯定比她在英国一星期中所谈的要多。她变得憔悴了、沮丧了。marc什么也没有做过,依然故我的,却在千里之外控制了她。

    连她自己也想像不到,竟受得如此无力,爱居然使她变得这么脆弱。她隐约知道,除了他,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完全不再重要。

    结果,雅慧放弃了学业,还没考完试便跑回香港来,把父母气得半死。然而有marc在的世界才是她要活下去的世界,她不再介意成就,其至不再介意自己,此生此世,最最重要的,是marc。

    marc终于考进港大法律系,雅慧开开心心地留在他身旁,不读书不工作,全职爱他。

    她对他的爱完全褫夺她所有的力量,除了爱他,她什么也不能做。

    多可怕,到了如此地步。她不是不知道可怕,只是,地享受这种恐怖。

    这是漫长八年中的第二年,雅慧在这一年开始了她的牺性,她对marc的爱,成为她下半生的事业,她立志要尽力做到最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当中有多少阻滞,她也要坚持到底。

    她那么爱他,所以她相信,他也同样地爱她。听来似乎毫无道理,但她的确以这种方式去理解。而事实上,八年,marc也没有离她而去的行动或是表示,八年,他虽然不显得热烈但也不显得抗拒,他不曾忘记雅慧的生日,在情人节也一定送花,他参加她家中亲朋戚友的大小聚会,也从没大声对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与她讨论过结婚的问题。所以啊,虽然不见激情,虽然他永远淡淡地满不在乎的,她依然相信他是爱她。

    也虽然,他从来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整件悬案的唯一疑点,就是这三个字。雅慧后悔,她从没开口问过。

    03

    a

    原本阿夜并不想出外,但因为与天宙面对面相对太久,她宁愿接下这个客人。愈来愈觉得恐怖,天宙似乎很快便要再进一步。

    到了酒店,阿夜才发觉,房间内另有一名女孩子,短头发大眼睛,非常年轻。

    “hi!”她与阿夜打招呼。阿夜微微一笑,然后坐到床沿,拿出她的薰炉。

    “是什么来的?”女孩子好奇地问。

    “香薰治疗。”阿夜简单地答。

    “治疗什么?”

    “治疗情绪上的起伏。”

    “你不开心吗?”女孩子问。

    阿夜看了她一眼,反问:“你很开心吗?”

    女孩子在床上跳了一下,瞪大圆圆的眼:“开心!怎么不开心!可以多认识一个人。不过,今次是我最后一次做了,你想知原因吗?”

    阿夜投其所好:“为什么?”

    “因为,”女孩子从床上一跃而下。“我的男朋友会与我双宿双栖!”

    “恭喜你!”阿夜把燃好的薰炉放到床边。

    女孩子走到阿夜身边,亲热地抓住阿夜的手臂。“来,你问我问题吧。”

    “什么问题?”

    “关于我喜欢的人。”

    阿夜没好气。“好,谁是你喜欢的人?”

    “唔,”女孩子合拢双手,表情陶醉地开始形容:“他很靓仔,又有型,笑起来时像郭富城,也像郭富城那样喜欢跳舞哩!我很爱他,是他替我接客的”

    “什么?他是姑爷仔?”

    “嗯,我收山了。”

    阿夜没再说什么,始终是人家的事。

    “我叫sunny,你呢?”女孩子亲热地摇着阿夜的手。

    “叫我阿夜好了。”阿夜微笑。

    “你很斯文啊,而且头发很长。”sunny称赞。

    “你也很漂亮,你的眼睛很大。”阿夜说。

    “你不像干这行的。”sunny一副专业口吻。

    “我还是学生。”阿夜说。

    “啊!学生吗?我一年前也是学生,自从干了这一行之后,就不再读书了。我念到f。4,你呢?”

    阿夜没有回答,只觉得很可笑。女孩子口中频说“这一行”似乎十分专业,工作态度肯定认真。门铃响起,阿夜趋前把门开启,进来的是一名高高瘦瘦,三十多岁的男子,戴一副玳瑁框眼镜,手中拿着医生的皮箱。他甫一内进便说:“站着,医生替你们检查身体。”然后从箱中拿出听诊用的听筒来。

    sunny一见听筒,即时作出夸张的反应,来回在两张单人床上,鸡飞狗走。“救命呀!医生要打针!”

    男子看见跳跃的女病人,不知怎地,一时间便兴奋得很,摇着听筒在房间内追逐sunny。

    阿夜坐在床沿,心想大概今回的纪录,可以丰富一些,她遇上了奇怪的同行与客人。

    完事后,阿夜先走一步。她背着大袋,在附近闲逛了一会,然后在便利店买了一本袋装爱情,继而往餐厅吃晚饭。一边吃一边随意把小说翻一翻,发觉投入不了便迅速转往下页。

    其实,也算是一篇很感人的小品,办公室女郎苦恋有妻室的上司,两人真心相爱,但基于压力重重所以最终都要分开。阿夜读着读着,却发觉无论女主角是哭是笑,也触动不了她的心,男女主角的恋爱起伏,感染不了她。

    描写得再细致再凄惨的爱情故事,也不及自己的一个来得哀伤。究竟,再要麻木到何时?封闭的内心,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常地重新打开来。

    脑里掠过天宙那怜惜的目光。阿夜把书合上,结账,然后离开。

    正准备走向地铁站,却在一所卡拉ok店门前遇上sunny,她蹲在门角哭泣。

    阿夜俯身,问:“怎么了?”

    “sunny抬眼看到是阿夜,像看见救星一样牢牢抓着她的肩膊,呜咽道:“我给人甩了。”

    阿夜蹲到她的身旁。“吃过东西没有?”

    sunny摇头,自顾自说下去:“他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阿夜扶起她,问她是否想坐下来休息,sunny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凄凄地望向她:“可以借你的家过一晚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见她怪可怜的,阿夜点下头来。

    回到家之后,因着到了陌生环境,sunny的兴致好像高涨了点,她在房间穿穿插插,对这七百多尺的家非常有兴趣。

    “真好哇!我也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家!有沙发、有巨型绿色植物、每人一间房、有“画王”电视、有hi

    fi好啊!我喜欢住在这儿!”sunny在阿夜与天宙面前手舞足蹈。

    “喝杯牛奶可好?”阿夜问她。

    她嘟长嘴点点头,然后把溜来溜去的目光收起,集中到天宙的面前。“嘻嘻,你是阿夜的honey吗?”

    阿夜连忙说:“是同屋罢了。”而天宙则站在一旁微笑,为着sunny的猜测显得非常高兴。

    sunny趋前打了打天宙的手臂,向他单起眼“努力!”

    天宙心照不宣地笑,阿夜皱了皱眉,钻进厨房去。

    “你喜欢阿夜?”sunny小声地趋前问他。

    天宙蹙起眼眉,没有说出来。

    sunny咧子邙笑:“我帮你--不过,我想住到这里来。”

    天宙蛊蛊惑惑地笑:“那就看你乖不乖。”

    sunny张大嘴作了个“啊”的形状。

    阿夜从厨房捧出牛奶和西饼,端在饭桌前,sunny看到便飞快跑过去,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吞下。

    天宙与阿夜坐在她面前,啧啧称奇。天宙问:“你多少岁了?”

    “十六岁半!”sunny回答,然后揶揄他:“羡慕吗?青春,真可爱青春”

    天宙望了望阿夜,然后说“你羡慕吗?像弱智一样的十六岁半。”

    sunny睁圆眼睛,放下手中的牛奶,说:“别小看我,我很早熟的呀,恋爱经验肯定比你们多十倍!而且,我有一技之长。”

    天宙没好气地问:“什么?”

    “我会解梦!”

    天宙与阿夜相视而笑,没想到有人视解事为一技之长。

    “很认真的呀!我是专家!”sunny的表情又的确很认真。

    “好,”天宙拍了拍台面,说:“我就告诉你今天睡午觉时所梦见的,看看你会怎么说!”

    sunny也就一脸闲适,耸耸肩“说呀!”

    “我梦见自己在法庭内,与一只好像是狐狸的动物各执一词在打官司,而那法官居然是一名拿手术刀的医生,后来一名身穿童话式皇帝服的人走了进来,大家因此把视线移向他。就是这样了。”天宙原原本本地把梦境说出。“好,”sunny胸有成竹地逐一分析“法庭是代表一个被批评的情况,而狐狸就是行为卑劣的人,医生的出现,在梦中通常代表权力,而皇帝则是贵人。你好自为之吧。”

    天宙取笑她:“说得这样含糊便算是解梦?别笑死我。”

    “信不信随便你。”sunny蹙起一边眉毛。

    “好了,”阿夜站起来把纸巾递给sunny。“今晚睡在沙发好不好?天宙会帮你把沙发床拉出来。”

    “好哇!沙发床好舒服!”

    “给你两件t恤替换好不好?”阿夜又说。

    忽然地,sunny作了个眼泛泪光的表情。“真是的,你对我那么好,我怎过意得去”

    “别傻,”阿夜拉拉她的短发“去洗脸。”

    sunny捧看阿夜的毛巾和t恤,一边走一边点头,呢喃道:“果然够义气”

    就这样,sunny侵占了阿夜与天宙的家。sunny也蛮乖巧的,当阿夜与天宙上学时,她便充当钟点工人,洗地抹窗倒垃圾,心情好的时候又会做一、两味小菜。唯一显眼的缺点是太喜欢煲电话粥,每每霸着电话数小时不罢休。

    天宙坐在她身旁翻看她的电话簿,厚厚的廿多页全是男人的名字“他们是什么人?”他问。

    sunny继续沉迷地的电话游戏,不理会他。

    “喂!”天宙呼喝。

    sunny按着电话的一端,皱眉。“别烦。”

    “什么别烦,你在我的家与不三不四的男人打情骂俏便一定要管。”

    sunny翻了翻白眼,向电话里头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挂线,她别过脸来,向天宙怒目而视。“那是我的客人。”

    “你不是收山了吗?”

    “哼,你以为我是那样势利的人吗?没有生意来往便不联络了吗?人与人之间最重要就是真心。”

    “好了好了,总之你不要在我们的家接客便可以。”天宙拿她没办法。

    “我是讲心的。”sunny嘟嘟嘴。

    “和嫖客讲什么心?”天宙觉得好笑。

    “我喜欢他们每一个。”sunny理直气壮。

    “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了,我是充满爱心的人。”

    天宙再次翻看她的电话簿,失笑“ton、阿忠、林先生、陈老板、阿john全部都喜欢,一视同仁?”

    “是啊,”sunny很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每一次遇见一个新的客人,我也会对自己说‘喜欢他!拚力去喜欢!’这样子便大家都开心。”

    天宙怀疑:“真的可以这样吗?”

    sunny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爱的力量澎湃!”

    “发疯!”天宙一边摇看头一边返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甫一坐下来,天宙便想,若阿夜有一点点像sunny便好了,一点点吧,不用多,分一点容易动情的元素给阿夜,让阿夜放开怀抱接受他的爱。

    这样一天一天地相处下去,阿夜与天宙都没有把sunny赶走的意思。天宙喜欢sunny带来的生气,纵然不完全同意,但他是真心希望sunny的爱情观能感染阿夜,而阿夜,正是喜欢sunny的存在,她介入了他俩的生活,好使她与天宙的距离又拉远一些。于是,他们三人共在一间房子内,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b

    名字唤作sunny的女孩子,背后有个奇异的故事。

    出身没有什么特别,像你和我,有父母有哥哥姐姐,特别的是她的个性。

    sunny是她中一时改的英文名字,英文科miss要每个学生为自己挑选英文名字,她望了望窗外,看见那猛烈的太阳,便告诉miss她要唤作“sun”但miss说“sunny”才算是名字,所以十二岁的她便从此唤作sunny。

    sunny的中文名字是阿宜。阿宜的父母经营一间小小的凉茶铺,在街市旁。别人经营凉茶铺致富,但阿宜一家却几十年如一日,数百尺地方,圆形的台,方形的木凳,墙上有两排玻璃牌匾,都生了绣,咖啡色的印记像地图上的河流支线,纵横交错。没有龟苓膏,没有马豆糕,只有凉菜与葛菜水,买菜的主妇顺路来喝一碗,黑色的凉菜由她们的唇边滴下,流回碗边,然后徜到青绿色的瓷砖板上,于是地板上满是凉茶葛水印,这儿一滩那里一滴,也没想过要抹,一副“要是抹了也没啥分别所以不如不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