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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4（第1页）

宫墙，琉璃瓦，汉白玉栏，还有沉寂的黑夜。

紫禁城逐渐隐入夜色中，我犹身子探在外面，十三轻拽了一把我道：quot;外面风大，吹久了不好。quot;我再深深盯了一眼那已看不清楚的紫禁城，缓缓缩回了身子，十三默默瞅了我半晌，叹道：quot;你忘不了皇兄的！quot;我回视着他未说话。

十三出了会子神道：quot;我以为你们能相守到老。而不是如我和绿芜一样相忘于江湖。quot;我道：quot;我们之间也有太多的鲜血人命，如果不离开，也许还会不停地有，我没有办法面对。quot;十三侧身取了一壶酒两个小杯子，向我晃了晃，我问：quot;怎么不备多点？不是最不耐烦拿着小杯子唧唧歪歪吗？quot;十三笑道：quot;年纪不饶人！如今还是浅啄慢饮的好。你以后喝酒也控制着点，一两杯活血，多了你身子可受不住。quot;我点点头，接过酒杯与十三轻碰一下，一仰脖子，一干而尽。十三笑骂道：quot;才说完，就又这么喝！quot;我把玩着酒盅未语，心中很想大醉一场，却只能强忍住。

十三一点点饮着杯中酒，我道：quot;你自个留心身子。quot;十三轻-嗯-了一声。从贝勒府中第一次相见到如今分别在即，间中已是悠悠二十年时光，一幕幕迅速从脑中闪过，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无话可说，最后只慢慢说了句：quot;被你强带出十爷府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quot;十三温柔地看着我道：quot;也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事。quot;马车忽地停了下来，侍卫叫道：quot;十三爷！quot;十三诧异地掀起帘子，探身出去，一面问道：quot;怎么……quot;声音噎在口中，只是定定看着外面。我纳闷地挑起窗帘，霎时呆住。一身竹青长袍的八阿哥牵马立在路侧，静静看着我。晨曦的微光，给飞扬舞动的衣袂渡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直到十三跳下马车，请安道：quot;八哥怎么在这里？quot;我方反应过来。允禩水波不兴地道：quot;我来给若曦送行。quot;十三淡淡道：quot;不敢劳八哥大驾！我们还要赶时间，八哥请回吧！quot;我跳下车对十三微笑了下，径直向八阿哥走去。背后十三轻叹口气，吩咐众人避开。

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我向他裣衽一礼道：quot;多谢！quot;他一直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忽地绽出一丝笑，quot;我有自个的私心。quot;我道：quot;若不是为了成全我想离开的心思，你永远不会这么做的。quot;他道：quot;遵化温泉极好，对你的腿疾有益，风光也很是秀丽，十四弟肯定会对你至好，只望你善待自己。既然决定离开，就该斩断一切-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quot;我静默了一瞬，微微点了点头，quot;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十四爷吗？quot;八阿哥淡淡笑道：quot;此生已尽，没什么好说的。quot;我道：quot;你照顾好自己。quot;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quot;我的心思你大概都已明白，既然明白，就能理解，那也无谓伤感。quot;他凝视着我，伸手轻拍了下我头道：quot;去吧！quot;我直直盯着他，一动不动，心中明白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了。当年那个身穿月白长袍，面若冠玉的男子从屋外翩翩而进时，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以后的故事。前尘往事在心头翻滚，强忍着泪向他行了个礼，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身快跑到他身前，抱住他，眼泪终究滚滚而落。

他僵了一下，缓缓伸手环着我，默默拥了会我，轻拍着我背道：quot;把紫禁城忘了，把我们都忘了！quot;说完推起我，抽下我身上的绢子替我擦眼泪，一面笑说：quot;做新娘子就要有做新娘子的样子，怎么哭哭啼啼的？赶紧过去吧，十三弟快要忍不住了，他如今是只-笑面虎-，真激怒了他颇为麻烦。quot;我点点头，两人默默凝视着彼此，十三在身后叫道：quot;若曦！quot;我向八阿哥一笑，他向我微一颔首，我转身快跑着而回，匆匆跳上马车，嚷道：quot;走吧！quot;蜷缩着身子抱头静坐了半晌，突然身子一抖惊觉过来，赶忙挑起窗帘，探出身子向后看去，一人一马立在空茫茫的路旁，身影已经模糊，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隔着这么远，依旧压得人心口痛。

他送走的是我，也送别的是曾经的自己。他用淡然疲惫的目光，将曾经因他沸沸扬扬，以后无他依旧沸沸扬扬的尘世关在了门外。世人再如何评论，他已完全不关心。

终于消失隐没，我仍旧呆望了半晌方才慢慢缩回身子。十三脸色很是不好看，瞪了我一眼道：quot;你怎么跟个泥人一样，一点气都没有呢？我一直提防着九哥，可千算万想都未料到他居然自个跑到皇兄面前去，仔仔细细把你和他好过的事情告诉了皇兄，却只字不提你和他分开的事情。他再恨皇兄，可也该顾念你几分。quot;我默了会道：quot;他如此做，只不过逼皇上放手，好让我出宫。伤皇上是附带效果，他并不是为了伤皇上而特意如此。quot;十三表情微一怔，轻叹道：quot;看来我还是未看错八哥。quot;马车缓缓而停，车外侍卫低声道：quot;爷该回去了。quot;十三未动，我强笑道：quot;千里送君，终有一别！quot;十三苦笑摇头道：quot;往日笑人家女儿态，如今才知道送别苦。quot;说着跳下马车，伸手扶我下了车。

承欢早已候在车旁，见我下车，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十三吩咐道：quot;承欢，给姑姑磕三个头。quot;承欢忙跪下，向我行了大礼。我蹲下，拥她入怀，紧紧抱了一会，道：quot;记住姑姑往日嘱咐你的话。quot;承欢点点头。又在她耳边低声道：quot;不要忘了每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给那位姑姑祭奠磕头，但除了皇伯伯谁都不能让知道。quot;承欢眼中泪花盈盈，只知道咬唇点头。

我放开她笑对十三道：quot;回吧！quot;十三只是点头，人却半晌未动。我心里酸酸涩涩，伸手大力拥抱着十三道：quot;就此别过，各自珍重。quot;十三用力搂了下我道：quot;明年芳草绿，故人不同看。quot;我道：quot;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quot;十三长叹道：quot;走吧！quot;我笑向他点点头，又抱了下承欢，转身上了马车，车帘刚落下，眼泪也串串滴落。巧慧一声未吭，只是递了手绢过来。马车缓缓启动，只闻承欢哭喊道：quot;姑姑，回来看承欢！quot;我再难抑制，头埋在巧慧怀里呜呜咽咽地放肆哭起来。

―――――――――――――巧慧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大红盖头给我。我笑道：quot;这是做什么？quot;巧慧嗔道：quot;做什么？除了做新娘子还能做什么？quot;我还给她道：quot;我们也算是被轰出紫禁城的，如今不过求一袭安身之地。就你我两人共外头几个护送的侍卫，十四爷又在半幽禁中，何必多次一举？quot;巧慧怒道：quot;这可是小姐的大日子，怎么连盖头都能没有？quot;我笑吟吟看着她，却对她递来的盖头视若未见。马车未停，已听见鼓乐之声，我愣了下，从帘子缝里瞅出去，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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