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锁了一个人,蓬头垢面,只能看出已不年轻。魏忠贤慢哉上前了两步,苍老中带着尖细的声音慈祥道:“红影,你可还认得他?杨涟前左辅杨大人……”他眼瞥过叶红影的神色,突然一乍,“啊,说起来……他似乎是你的启蒙恩师啊……可惜,成了乱党。”囚牢里面的人猛得挣了挣,声音嘶哑凄厉却还狠狠呸了声:“魏忠贤,你欺压忠良祸乱朝纲不得好死!”“呵”魏忠贤好笑地轻哼一声,转身拍在叶红影肩上的手重了重,“红影啊,好好劝劝你恩师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他踱步远去,叶红影这才动了动,低声唤了句:“恩师。”牢中人冷哼了一声,嘶哑出一句:“叶千户,九千岁的义子,你真心好大的出息。”夜色愈黑,杨冬晴黑衣黑巾,隐于林中,正是行事的打扮,却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她的心已经乱了。那个使出她独特剑法的人,那个出声提醒她顾老先生已死的人……竟然就是……她只记得幼年分别时,她哭得稀里哗啦,任大人又哄又骗连着三天三夜都未曾停歇。未想再见……竟是势不两立……“小姐,怎么办?”她身边的黑衣人询问她。她阖了眼,逼自己道:“先撤,我们不是他对手。”花姨在房里点上了一盏灯,白天验过顾小少爷背上的烙印,“东林先生”四字确是出自顾老先生的手笔。那一瞬间她脑中只有两个字“麻烦”。她原本是美艳歌姬,得昔日名将熊廷弼入眼,收了妾。良人却因东林党人而惹来杀身之祸,而她也再入风尘沦落成了妓院老鸨,所以对“东林党人”她说不上恨却也喜欢不起来,只不过更看不惯阉党所为,凭着一腔义气为那些义士遮掩一二……何况还有冬晴,杨大人总是对她的夫婿有恩……她推开门去,月色如洗。另一间屋内,那个矮胖的伙夫拙笨地拍哄着顾小少爷睡觉,在纸窗上映出滑稽的影。花姨按了按乱发,轻柔一笑。不知道冬晴今夜行事如何呐……她于院中,怅然而立。“红影,可曾劝服你恩师?”魏忠贤慈爱问到。叶红影面上无任何情绪,只微微摇了摇头。魏忠贤假意一叹:“唉,你可是觉得为父做错了?”“义父忠君为事,为国忧心,杨涟受妖言蛊惑,被乱党利用意图谋逆,是他糊涂之过,义父何错之有。”冰冷无起伏的声音,却如教条般深刻骨髓。魏忠贤满意一笑。此时却有人来报:“九千岁,囚犯杨涟受不住刑,咽气了。”魏忠贤皱眉:“怎这般不知轻重。”话落却不见多忧心,只随意道:“竟没引出其他乱党,枉费我给他选了这么好一个地方……把杨涟尸体悬挂城门,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那么狠心。”魏忠贤没看见的角落,叶红影人偶般生硬的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裂开了一道惨白的缝,他用力握住了腰间的剑才稳住了自己。第二日,烈阳。醉月楼的晴芳姑娘入目高悬城门的尸体,依着旁边小丫鬟的身软倒在了地上。她哀伤至极却不能哭喊出声,只能死死用手抵住嘴,心中怒喊:叶红影!叶红影!你怎么能!☆、七花姨送出了一只信鸽。然后她转头,看向哄着小少爷下树的马尚飞道:“真是没用的男人,连棵树都上不去,怎么保护你的小少爷一路平安到袁将军麾下?”花姨悠哉地舒出一口气,落发一挽:“不如我收了你做关门弟子,起码把逃跑的功夫学好如何?”马尚飞还在团团转:“那个花姨,花姐,你有这闲功夫调侃我,先帮我把小少爷弄下来呀。”花姨水袖一甩,带着身形飞掠过去,就把顾小少爷卷在了怀里。落地,毫不怜惜地把小孩往地上一推,懒懒道:“这有何难?”她从怀里摸出本残本,在马尚飞眼前晃了晃:“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怎样?不来一发?”马尚飞被忽悠地云里雾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子,还顺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肉:“我?骨骼‘轻’奇?”天微暗,杨冬晴面如死水,已迫不及待换上一身夜行衣。她父亲的尸体挂在城门,那是一个陷阱,多么拙劣,多么直白,但她不得不自投罗网,拼那万分之一成事的几率。那是她的父亲,昨日还活着,还怒骂着魏忠贤,痛心疾首着叶红影的父亲。她昨日的一退,就导致今日的天人永隔。她恨,她恨阉党,她恨叶红影,她更恨自己。然而一切已无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她父亲入土为安。她对着她父亲尸首的方向,慢慢拜服下去,深深磕了一个头:“不孝女杨冬晴。”守城的官兵比以往警醒很多,他们均已被提醒,防止乱党来抢尸。说来这具尸体,原本也是官至左辅,大官儿啊,现在却被挂在这儿,连只野狗都不如。这么想的那小兵名叫大忠,大忠名字取得忠君爱国却是个混日子的主,在巡抚潘汝桢手下混到这么个差事。平时除了要熬夜,也没什么事儿,也就他们个兄弟,打会儿个盹也没人管,今日倒是多了好些人,好几个行止无声,看起来是顶尖的高手,他也乐得开小差了。正迷糊着,突然听到一些骚动,他还没琢磨着是什么事儿呢,骚动又灭了下去。他切了声,打了个哈欠,往阴暗里又藏了藏身。花姨没想到会这样见到这个人。传说中魏忠贤身边的第一杀手——叶红影。她的第一反应是紧绷起神经,手指按上藏在袖中的针,然后按了按乱发,风骚老鸨地笑了:“这位可是叶千户?真是稀客贵客……”然后再一眼她看见了叶红影手中昏迷着的杨冬晴,她眼神瞬间锐利了。“叶千户……这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点明这是她们的晴方姑娘,还是撇清关系再借机行事,就见叶红影淡淡道:“带路,房间。”杨冬晴一身黑衣跟叶红影的融在一起,初看只觉他怀里搂着个女子,倒没觉得太奇怪。醉月楼的夜是灯火通明酒色生香的夜,一个个醉客倒在美人怀里意乱情迷。花姨也知道总不能这样干站着,遂领了路。杨冬晴的房间当然不是这楼里的任意一间,但想起后院那两个祸害,花姨决定还是不冒险了,挑了一间空屋就引叶红影进去。叶红影在床上放下杨冬晴,然后静静看了她一阵,开口:“看好她,不要让她再去抢她爹的遗体。”花姨正心惊莫名,又听他道:“否则下一次,恐怕我带来的就是她的尸体了。”然后叶红影转身离去,始终没看花姨一眼。夜色更深,一个黑影如蛇般蹿上了城墙,连剑光也无,吊着杨涟尸体的粗绳,突然断了。离尸体最近的两个大忠眼里的高手未及出声,就被重物击中脖子昏了过去。尸体倏地滑落,那道黑影却比之更快,下到墙根,轻轻一垫,就没听到任何重物落地的声音。不多时,那两个高手醒来,惊慌不已。无声无息,杨涟的尸体就这么不见了。那黑暗无光的一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大忠一个瞌睡醒来,迷迷糊糊听见什么“玄铁剑”“叶千户”,他想着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身子缩了缩,又迷糊了过去。天亮,他跟交班的人随意打了声招呼,跟往常一样晃晃悠悠哈欠连天地往家走。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清晨的小弄,连个鬼影都无。他走了几步却猛然看见前面挡着个漂亮得似娃娃一样的少女。大忠猛揉了揉眼,还当是自己眼花了。“小姑娘,迷路了?还是在等男人呢?要不要跟大哥回家呀。”嘴贱地说着荤话,伸手往人家脸蛋儿上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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